——半个月后,当陆辞接到那道由知制诰起草、又经皇帝亲笔、再是中书省盖印等完整工序,任命他为制举主考官,即日返京锁院,以定章程卷子等事务的诏书时,整个人都难得地懵了。
滕宗谅看他一副罕有的石化模样,不禁好奇地凑近来瞅了瞅,顿时目瞪口呆:“你不是已做过一回贡举的监试官了么?”
满打满算,这陆狐狸金榜题名,也就过去了八载罢了,怎就积累出主考二度的资历了!
陆辞嘴角抽抽:“那你得问官家去。”
这神奇做法,一看就是出自前学生的手笔,也不知他是怎么说服李迪和寇准,才同意通过这道很是荒谬的诏令的。
滕宗谅既惊奇,又羡慕,啧啧了好久,才猛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你这一走,秦州……不,这一整路的军务,又需找谁去?”
“你没看到末尾那段?”陆辞呵呵一笑:“制举期间,秦州事务暂由你与朱弟代为处理,而军务方面,则由公寿与李将军合计。”
尽管朝廷效率偏低,但对于官家很是关心、常常问询的事务,还是不敢过于拖延怠慢的。
不论是十日建城,令西夏如鲠在喉的朱说也好,还是主持营救唃厮啰的计划,建下亲近吐蕃奇功的张亢也罢,都乘上了朝廷正值用人之机的东风,达成了在平时几乎不可思议的官阶官职五连跳。
尽管只是暂代,但一路节度使手里的职务,也有着莫大的份量,是他们平时都不敢想的了。
“那我还真是沾了辞弟的光了。”一想到没人再能把他当牛使唤的美好光景,滕宗谅面上就是抑制不住的喜滋滋,嘴上还假惺惺道:“辞弟尽管安心去罢,我一定替你把这秦州城给看得好好的,绝不掉半块砖瓦。”
陆辞懒得理他那油嘴滑舌,蹙眉盘算一阵,复松了眉头,步履轻快地回家去了。
好在官家虽爱胡来,但在这暂代他职务的人选上还是没考量错,净选了有真才实干,平日又常涉相关政务的,省了陆辞过多交接的功夫。
且诏书中所限定的日子十分临近,这便意味着他行程十分紧迫,除去路途所需,顶多能挤出个两日来做交代了。
陆辞揉了揉眉心,心里再次把突发奇想、还给他额外派发任务的这位小上司给狠狠记了一笔,手底则有条不紊地整理起堆积在木架上的公文来。
待毫不知情的狄青步履轻快地从兵营回来,自然地又要黏上来时,就见心上人一副忙得无暇分神的模样,不由微讶:“……摅羽,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