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张亢终于得偿心愿后,连诏书都未曾捧热乎,就急匆匆地收拾了行囊,赁了马匹。
因嫌家眷磨蹭,他索性只带了一名下仆和那几本翻得烂熟的书,再遣人去跟兄长说一声,就预备轻装简从地先行上路了。
今日会在这处驿馆等待,原因则出在他临出门前,一位友邻好心提醒既有意赶早,应还来得及与那位和气而寡言的朱希文同行。
张亢虽不耐烦同些假斯文道义的为伍,也从不曾听说‘朱说’这人,但在得知对方同自己一路不说,还与他的顶头上官陆辞交情匪浅,理所当然地燃起了几分兴趣。
他容貌虽生得粗鲁些,但能在殿试中夺得二甲之位的,又怎么可能真是什么莽夫?
不过是懒得应付,懒得精明罢了。
如今见朱说一得诏令,便早早出发,而不似那些个心不甘情不愿的拖拖拉拉,不至最后期限才动身的懈怠样,更是让张亢心中平添几分好感。
再便是张亢心忖,秦州虽不大亦不小,日后能与朱说共事的可能微乎其微,但能问出些关于陆辞的事儿来,才是至关紧要的。
哪怕再合不来,也顶多是忍上这一路罢了。
——打着这么一张如意算盘的张亢,便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听传言中‘沉默寡言、一心读书’的朱希文,吹了整整一路的陆辞彩虹屁。
第二百五十四章
十日一晃而过。
当一路日夜兼程,一身风尘仆仆的张朱二人,并肩站在秦州城门前时,张亢一边偷瞄专心惊叹城墙巍峨的朱说,一边发自内心地松了口气。
可算是要结束被人日日提,夜夜提陆三元那些个辉煌政绩的日子了!
想起翻来覆去地听陆辞光辉事迹的滋味,张亢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若他哪日志得回京,定要将那建议自己与朱说同行、道对方一向沉默寡言、不好言辞的可恨友人,狠狠揍上一顿才行。
——要是连夸赞起那位‘陆兄’时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的朱希文都能称得上‘寡言’的话,那恐怕这天底下的大多数人,都当得起‘惜字如金’这一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