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仿佛很是轻易,但王韶才被调离京中不久,对其中暗潮汹涌甚为了解,又哪里看不出,这份承诺背后藏着的,是一份沉甸甸的、溢于言表的真挚看重?
王韶满心感动,欲言又止一阵,干脆深深一揖,大方受了这好意了。
滕宗谅酸溜溜地在边上瞅着这一幕,等陪着陆辞从王韶家离开后,才幽幽道:“好个多情郎啊!”
陆辞不知正思索着什么,闻言亦无反应,半晌才回过味来,哭笑不得地冲斜睨他的滕宗谅道:“你在边上看半天,不见发表什么意见,现在就想说这?”
滕宗谅挑了挑眉。
若非太过逾越,他都快觉得辞弟跟个风流多情、雨露均沾的……似了!
再转念一想,就后知后觉到自己也不过‘沾了雨露’没多久,滕宗谅不禁撇了撇嘴。
他岔开话题道:“辞弟既有意将朱弟喊来,何不连柳兄一道邀了?否则一让柳兄得知辞弟厚此薄彼,京中定又要有一阵子的话本戏曲共一色,柳娘与陆郎齐飞,难有宁日了。”
可想而知的是,要让柳七知晓,受到邀约的仅有朱说一人,他却被撇到一边的话,那恐怕得被气得七窍生烟,使劲儿折腾。
陆辞嘴角一抽,毫不犹豫道:“若真让他来了,那才叫永无宁日。”
地偏谣言远,仗着被柳七闹得最轰轰烈烈的汴京相隔颇远,‘谣言’影响不了多少,陆辞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横竖等他资满被调任回京时,那些个一度沸沸扬扬的传闻,也早该风平浪静,泛不起多少波澜了。
可要是让创作欲旺盛,还老爱拿他做调侃目标的柳七来到跟前的话,那恐怕不出三日,‘柳娘子’与‘陆郎君’的凄美爱情,就要传遍城中的大街小巷了。
滕宗谅仔细一想,憋笑道:“还真是这般。”
陆辞之所以不愿将柳七也搅和进去,除却半玩笑的这条缘由后,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与成日埋首案卷、无意四处交际、满心牵挂都是国家大事的朱说相比,词赋卓绝的柳七在清贵的馆职可谓如鱼得水,八面玲珑。
凭他那挥洒自如的写词谱曲的本事,又主要围绕着名扬天下的陆三元这一挚友,净写些令人忍俊不禁的趣词,全不落入哀叹妓子伤情的艳俗,即便手中并无甚实权,却极快地成为了各馆中最受青睐的邀约对象。
但凡有举办雅集、宴饮或诗会的,不论与柳七相熟与否,都必定要发出帖子,争取将人请来。
若能让柳七心甘情愿地写上一两首词,那更是面上增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