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捧着一本薄薄的吐蕃话本,津津有味地读着,以此打发时间。
他虽察觉了狄青投来的目光,但并未多想,而是在读完这页的最后那段后,才不急不慢地放下了书,笑道:“你这就来了?我还当你嫌自己五成熟不够,要煮个八成熟才好呢。”
狄青有些狼狈地笑了笑,反应却半点不慢,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快走到床边,又在陆辞惊奇的注视下火速扯过被子,侧身躺下。
陆辞挑眉:“你在那两位小友来时,可是精力旺盛得,整宿都拖着客人练武去了。眼下你生辰,我还想好好同你说会儿话,你怎累得这么快?”
狄青心里正充满了许会被发现身上异动的恐慌,闻言一咯噔,面上还强作冷静,含含糊糊地说着,好似真累惨了:“为伏击……近来是操练得厉害了些。”
“我们已有定计,你不必操之过急,反而不美。”因狄青几乎从不撒谎的良好记录,陆辞对这话信了九分,便不再逗他,而是如其愿地将灯给熄了,笑着也躺了下来:“你别忘了,那最关键的人物,可还没到呢。”
秦州同汴京之间,虽是山高路远,但水路便利,要按正常情况,绝不至于大半个月功夫过去,人却还不见踪影。
从王钦若那明摆着的抵触态度上,陆辞已基本想好,要怎么将多少猜出前方有诈的这人,给‘骗’进圈套里去了。
他却不知,单是自己紧挨着狄青躺下这一点,就让这位初初开窍的小郎君慌上加慌了。
如若身体状况一切正常,狄青对这盼了一年才又来到,可名正言顺地同公祖同眠的最美好的日子,定要恨不得将一盏茶的功夫掰成俩盏茶的时间花,绝对不肯荒废掉片刻的。
谁料今日出师不利,先是午膳被人扰了,夜里自己身体又不争气,起些令人难以启齿的反应……
狄青心中满溢着无奈和懊恼,却无计可施。
更让他绝望的是,在他强迫下身再次平静下来之前,耳畔已有好一阵子没传来公祖说话的声音,定是已经睡着了。
唉!
狄青望着雪白的房顶,郁闷至极。
不过,他也没郁闷上多久,很快就从中得到新的乐趣了。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乌云散去,月亮重新高悬空中,而大敞的窗上,只糊了一层薄薄的防蚊虫的窗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