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眼底掠过片刻的茫然,又瞬间化作坚毅。
若换作相貌平平者,他许还会迟疑更久。
但那日,即使只是惊鸿一瞥,似恩公那般容貌气质具是一绝的,令人见之难忘,世上能有几个?
定是恩公品性高洁,仁善好助,不将助人的恩惠放在心上,才认不得他。
“恩公贵人事忙,许是忘了。”他满怀希冀地看向无奈笑着的陆辞,试图唤起对方些许回忆,讲述道:“三年多、近四年前的庐州码头上,若无恩公给予在下整三贯做路资,在下饶是取了解,也无余钱再雇船只前往京城应省试……”
……咦?
陆辞听着听着,还当真觉得有那么点耳熟了。
“虽不知当日恩公为何令仆从传出‘雷锋’作名讳,”包拯已认定了,这位声名远扬的陆秦州,定是因高风亮节,不愿受惠者思恩图报,才留的假名,只不在口头纠结此事:“然在下当日亦曾有言,如若侥幸得有所成,定要登门拜谢。”
在听到‘雷锋’二字后,陆辞那关于昔日的浅淡记忆终于轰然回笼,变得无比清晰。
狄青显然也想起来了,脸色变得微妙起来。
面对把那随口胡说的名号记得一清二楚、还找上门来的较真报恩人,陆辞嘴角一抽,甚至还有些蛋疼。
……自己当年怎么就跟个中二病似的,非要折腾出那么多戏呢?
该不会哪天还会冒出个找红领巾的吧?
包拯讲述往事时,眼睛一直盯着陆辞不放,自然也未错过陆辞面上那细微的神色变化。
这下,他是完完全全确定了,那惦记了好些年的‘雷恩公’,绝对就是眼前的‘陆恩公’。
他深吸口气,如释重负地再揖一礼,恳求道:“……还请恩公莫让在下成那言而无信之徒。”
陆辞轻咳一声,没好意思解释自己胡诌名姓的原因,只坦言道:“是你误会了。你当日所遭之祸,多少同我清查舶司受贿一案有关。令你无辜受牵扯连累,险些误了前程,我自当为你解祸,而万万谈不上于你有恩。现知你金榜题名,我心亦慰,至于登门拜谢,我着实当不起,实在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