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弯弯,微笑不语地将那只手拂开,冷静道:“至多一坛。”
滕宗谅一愣:“什么?”
陆辞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顶多允你再饮个一坛酒。”
“一坛?!就这!”滕宗谅难以置信地拎了拎已是半空的小酒坛,瞠目结舌道:“哪怕再来五坛,我也醉不成啊!”
陆辞心里呵呵一笑,正经八百道:“滕通判明日便要走马上任,正是一展身手,折服众人的节骨眼上。我身为友人,自当帮着督促一二,岂能袖手旁观,坐视你头日出厅、就因饮酒而误了事?”
滕宗谅眉心一跳。
他看了看陆辞,未从对方神色间发现玩笑的迹象,顿时生出种不大妙的预感来。
他垂死挣扎道:“我今日才来,哪怕明日出厅,顶多也不过翻翻卷宗,熟悉熟悉州中事务,远未至真正上手的地步吧……”
“滕兄多虑了。”陆辞言辞恳切道:“滕兄才干傲人,识一通百,旁人或许所知不多,我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以滕兄的本事,至多一个时辰,就能从容上手,何须费上好些时日呢?”
滕宗谅愣愣道:“哦,但——”
陆辞笑着拍拍他的手背,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已继续下去了:“不瞒滕兄,秦州外有恶敌环伺,内则百废待兴,事务繁多冗杂,正是人手最为短缺的时候。滕兄这样的才俊,我原是不敢妄想的,现既得了,岂能叫你有哪怕半日的荒废?”
听出陆辞话里的压榨意思,滕宗谅还来不及为这份看重而欣喜,就已感到拍在自己手背上的那份量变得沉甸甸的了。
他虽有尽己所能、以助好友一臂之力、最起码不让好友为通判所扰,束手束脚的心思,但也不介意这日子过得稍微悠闲一些的。
秦州不是好些年没再有战事了么?
怎经陆辞一说,就成危机四伏,即将狼烟四起的凶险局面了?
滕宗谅沉默半晌,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犹豫道:“陆弟着实过誉了。话虽如此,我倒不——”
陆辞心痛地目视他,叹息道:“在我面前,滕兄何必如此审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