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陆辞尚未回到家中,就在路上遇上骑着快马,要上陆宅请人的东宫内侍。
他记性绝佳,一眼就认出了这名之前还未受赵祯重用的内侍的身份,将人直接拦了下来。
一番简单交谈后,他便爽快地随人入了禁宫,直奔东宫来了。
当一直竖着耳朵听殿门处动静,分辨出自己很是熟悉的那道脚步声后,心不在焉地把玩着小木龟司南的赵祯就再也坐不住了。
他蹭地一下起身,想也不想地直朝声源奔去:“陆制诰!”
“两月不见,殿下又高健不少。”
陆辞笑眯眯地说着,假装没看到小太子因欢喜过头、连丝履都来不及着、是光着脚小跑出来的失礼,只配合地让对方牵住自己的手,由其欢欢喜喜地拽着,往内殿走去:“见殿下还这般有精神,我这提了一路的心,也终于能放下一半了。”
听到这,赵祯脸上泛起一抹羞赧的微红,愧疚道:“是我累了陆制诰,让陆制诰未能与家里团聚。”
但不可思议的是,在看到那如一樽莹润无暇的玉雕,在柔和的烛光下更显轮廓温柔的俊美郎君时,那股萦绕不去的惴惴不安,莫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只要最厉害的小夫子回来了,眼前的困境,定要不久后迎刃而解。
“殿下此言差矣。”陆辞温和道:“除夕也罢,春节也好,一年总有一回。而相比之下,殿下肯开玉口,向我倾吐心事的机会,则称得上绝无仅有了,我岂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赵祯那外柔内刚,有苦不说的脾气,陆辞虽只教了他一段时间,也足够了解了。
若不是真的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又哪儿会给远在密州的他写信?
赵祯眼眶微烫。
他好像还是头回切实体会到,被人疼宠、重视、纵容着可放心任性的滋味,而不仅是当做太子殿下来尊敬,当储君来教导的疏离遥远。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为作掩饰,还小声道:“不过是一封满是怨言的小信,陆制诰其实不必如此……”
陆辞斩钉截铁道:“既然攸关太子殿下,又何来小事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