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仪的特征是佩戴面具。为什么不同文明体的巫傩仪式都以面目狰狞可怕的面具作为重要道具呢?这很可能是在先民的观念中,面具被认为具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当人戴上面具,便获得了这种可以驱逐邪祟的神秘力量。宋代的官方大傩仪也好,民间乡傩仪也好,都要戴着面具驱祟。
傩面目的制作,又以广南西路的桂林府最为精良,周去非《岭外代答》记载,“桂林傩队,自承平时名闻京师,曰静江诸军傩。而所在坊巷村落,又自有百姓傩。严身之具甚饰,进退言语,咸有可观,视中州装,队仗似优也。推其所以然,盖桂人善制戏面,佳者一值万钱,他州贵之。如此,宜其闻也”。陆游《老学庵笔记》也称:“政和中,大傩,下桂府进面具,比进到,称‘一副’。初讶其少,乃是以八百枚为一副,老少妍陋,无一相似者,乃大惊。至今桂府作此者,皆致富,天下及外夷皆不能及。”
这两条史料其实还透露出一条信息:宋人的傩面具,已摆脱了原始巫傩面具的狰狞,变成跟“戏面”差不多的寻常面目,“老少妍陋”俱全。这也说明了宋人可能已经不再视傩面具为神秘之物。
“德兴县上乡建村居民程氏,累世以弋猎为业,家业颇丰。因输租入郡,适逢尘市有摇小鼓而售戏面具者,买六枚以归,分与诸小孙。诸孙喜,正各戴之,群戏堂下。”前面所引的《岁时广记》也说,除夕之日,都人会购买玩具,给“小儿以为戏”。
有首诗:“夜叉蓬头铁骨朵,赭衣蓝面眼迸火。魆蜮罔象初偋伶,跪羊立豕相嚘嘤。红裳姹女掩蕉扇,绿绶髯翁握蒲剑。”说的正是宋朝的民间傩戏:人们戴着妖魔鬼怪的面具,纷纷出动,有眼睛欲喷火的夜叉,有跪着哭泣的羊面鬼,有站着的猪面鬼,有手执芭蕉扇的女鬼,有握蒲剑的老翁。
(《风雅宋:看得见的大宋文明》)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这场惊变,叫原本沉浸在傩俗的热烈气氛中的光州百姓们愣得不轻,直到听完陆辞解释后,他们才渐渐回过神来。
一得知地上这形容凄惨,满脸是血的贫家汉子,竟是个人人喊打的拐子,还险些得逞了后,瞬间在人潮中激起义愤阵阵。
佳节胜会,拐子却趁着阖家欢乐、观看傩俗时下这毒手,导致一家离散,真是缺了几辈子的德!
特别是家中有与这哭得可怜的童子年岁相近的子女的,更是心有余悸。谁还不怕类似的事儿发生在自个儿头上?
顿时也顾不得过节了,纷纷摘下面具,将这可恶至极的拐子团团围了起来不说,还不乏人集结成队,去附近寻形迹可疑的拐子同伙。
这一下,即使狄青不用膝头紧紧顶住那人要害处,对方也插翅难飞了。
狄青利索起身,老老实实地走到陆辞身边。
一双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刚刚还抱着公祖的腿哭泣不已,这会儿就已被好心的公祖给抱在怀里,总算止了啼哭,仍可怜巴巴地打着哭嗝儿的小崽子:“公祖。”
陆辞笑盈盈地看着他,打趣道:“秀儿方才好生威武,在下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