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目视信纸被火舌舔舐而翻卷,再由雪白至乌黑、再化灰粉后,徐徐阖上了眼,凝神静思起来。
可惜了。
他若早些知道,小太子竟在机缘巧合下,对身世产生了怀疑的话,一定会早早地制止对方在宫中调查的举动。
如今打草惊蛇,就把原本可以延后对付的刘后,一下子给推到了羽翼未丰的太子的对立面,彻底沦为被动。
尽管刘后的戒备态度,以及将赵允初接入宫中的防范举措,等同于让赵祯的怀疑得到了印证。
但可想而知的是,当心肠柔软和善的赵祯,一朝得知以孝道严厉教育自己的刘圣人,竟非生母,不仅将生母形同禁锢于殿宇中,把他瞒得死死的,还不愿让生母靠近自己半步后,定会觉天翻地覆,痛苦不堪。
陆辞叹了口气。
更棘手的是,官家这看似受了枕边风的影响,匪夷所思的纵容背后,无疑是针对表现‘太过’优异的太子产生的浓重戒备心。
说到底,赵恒仅是暂时‘放权’,而非让权啊。
太子越是雄心壮志,政绩斐然,就越显得‘操之过急’。
官家首先会想到的,恐怕不是太子所做的决策会否有利于天下黎庶,而是——
长久以往下去,天下人究竟会奉他为主,还是尊赵祯为主?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部分改自史实。
史上是发生在真宗驾崩,刘后当政后的。
原文为‘刘太后听政后,多疑猜忌,还是不放心小皇帝,总惧怕他背叛自己。为此她多留了一手,以真宗早夭长子托梦为由,将真宗异母兄弟之子允初养于宫中,一旦仁宗不如其意,可以随时取而代之。这的确对尚未亲政的仁宗构成了潜在的威胁。赵允初成人后,吕夷简深感情况不妙,担心发生变故,思前想后,他决定出面解决。在他耐心而坚决的说服下,太后只得放弃原来的打算,传旨令赵允初出宫。’(《生逢宋代:北宋士林将坛说》吕夷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