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理直气壮道:“不过片刻之前,先生还道我年纪轻轻,使钱不知节省,怎知才过了眨眼功夫,却成了‘岁数不小’,难道还不冤枉?”
李夫子听得一愣,旋即没能忍住,指着故作振振有词的陆辞,大笑出声:“陛下赐你‘狡童’小名,果真不曾冤枉了你!”
经这‘抖机灵’的一打岔,李夫子尚未意识到,陆辞娶妻的话题已被轻轻巧巧地一笔略过了。
狄青紧绷的神经,也随着换了话题继续谈笑风生的这对师生,而悄悄地放松了下来。
而见因突如其来的风寒错失了去京城的机会,近来一直闷闷不乐,养着病还乱发脾气,导致病情也久久好不完全的夫君,现是红光满面地向着最骄傲的弟子问七问八,有说有笑,李夫人也彻底放下了心,面上带起笑来。
陆辞这位曾经的学生,不只是李夫子的心头肉,也是她最为喜爱的了。
却不是因陆辞相貌俊美,气质出众,也不是因其天资不凡,才情了得,而是他的知恩图报。
仅仅是一点旧日的小小恩惠,也一直被他铭记于心。
她记得清楚,早年当陆辞的家境稍有改善时,就开始想方设法地给因常扶助家贫的郎君而花光束脩,叫一家日子也过得艰难的自己家送东西了。更难得的是,他还极会说话,总有办法让顽固又有些好面子的夫君肯收下。
在夫君所教导过、拉扶过的那数不胜数的学生中,不仅最有成就、最风光的是陆辞,最记恩,跑得最勤的,也还是陆辞。
不过一会儿,她又见夫君是被陆辞的话题带跑了心思,完全没再往之前闹着要饮酒的那茬上纠结了,而是欣然同意,以陆辞带来的茶代酒。
果真是陆辞心思灵窍,行事最有分寸。
不去打扰这对师生说话,她笑吟吟地看向乖巧地捧着热茶坐着,听二人说话听得很是入神的狄青,温柔地同他起话来。
狄青面上镇定,应对得有条有理,其实颇为慌乱。
当李夫人问起,陆辞将他带来,可是要让他在南都书院就读时,一直分神留意着那头动静的陆辞,就笑着接话了:“并无此事。只是好男儿当志在四方,不该拘于一方之地,又趁着他离贡举的岁数还差些,索性就带他四处走走,长长见识。”
李夫子点了点头,对此颇为赞同:“那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