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她平日回来的时辰,还早得很哩!”仆妇满脸笑容道:“郎主先歇着,我喊人给你倒杯茶水后,立马就去寻她回来。”
“不必。”
陆辞对这答案并不意外。他从京师出发前,只给家里去了封信,道近期要回来一趟,却未具体说明是哪日。
一来是路途遥远,变数太多,给不出确切时日;二来是不愿陆母挂心不止,耽误了该做的事情。
如今看来,素来闲不住的陆母的确如他预料的那般,在他归期并不确定的情况下,并没有在家每日枯等着。
他摇了摇头,笑着说:“你也不必操我这的心,该忙什么忙去吧,我虽已有几年未归,好歹也是自己家里,家里还是当年我亲手布置的,不至于不认得屋了。”
仆妇还想坚持,但观陆辞面上虽笑容和善,却隐约带出一丝说一不二的威严,不禁把话又咽了下去,赔笑道:“那可不是。那我真就先忙去了,郎主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喊上一声。”
陆辞欣然颔首。
狄青自进屋来,眼睛就忙个不停,一直东看看西看看,手里还紧紧攥着背包的小绳带。
陆辞领着他,一路直接到了印象中唯一闲置的那间客房,笑道:“这间虽然偏小一些,采光却是最好的,以后就归你了。”
朱说、柳七和滕宗谅各自曾住过的房间,也让陆辞嘱咐过下人,给他们完完整整地保全着:不论是私人物件也好,陈放摆设也罢,都还是几人离开时的模样。
只要扫上几人房间一眼,该主人的性格,也就可见一斑。
朱说严谨端方,房屋显然也最为整洁,无处不摆得井然有序,连盖的被子也叠成了整整齐齐的豆腐块,用过后洗得干干净净的笔也强迫症似地一字摆开、从短到长地列好了队。
柳七的则形成鲜明对比,可谓凌乱至极,不但床褥凌乱,书架上也空了大半,而那些才读到一半、就被喜新厌旧的他弃读的书籍随意散放在桌面上,连笔墨纸砚都被挤到了边上去。
滕宗谅的看似寻常,却暗藏玄机,陆辞就曾在无意中发现过,那叠摆放得齐整的套书,分明只有书的封皮,背后藏着的是小瓷瓶装的酒。
哪怕他们以后都不见得会再住这处了,但那样处置房间,就好像他们只是寻常地出了一趟门似的,随时可能回来,莫名就让陆辞心里舒服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