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这一念头一旦涌现,就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却让陆辞自己,都为之吃了一惊。

别人看不出来,他自己却是清楚的:自打现代莫名到了这北宋年间,即使性情使然,令他从来不缺亲朋好友,却始终有着游离在外的倾向,并不存在太大的归属感。

就如他三年前离开密州也好,两年前离开汾州也罢,日后离开开封,恐怕也不见得有多牵挂。

王旦不求回报的付出,对大宋呕心沥血的照看,固然令他动容,也许下了承诺,但距离感却始终是存在的。

陆辞若有所思。

且真要说来,他在受命为监试官前,自请担起兴修蔡河水利职事时,满打满算也有两个多月没回家住过。

但在贡院一住近两月后,他才意识到,这能回不回,和完全不能回相比,到底是两个概念。

陆辞在确定了自己的潜意识中,当真是在思念着在家中住着的那几位友人时,不由微弯眉眼,发自内心地笑了。

这一抹笑转瞬即逝,他很快回过神来,转身要回房拎出提前收拾好的行囊,就正巧与共事了这个把月的考试官们的打量目光,正正撞上。

“这么多天,诸位也辛苦了。”陆辞眨了眨眼,贴心地未追问偷看被捉个正着、正尴尬着的那几人,只莞尔道:“职事已毕,又逢中秋佳节,快回去团聚罢!”

说完,不等他们再做客套,陆辞已大步流星地回了房。

既然解试事宜皆毕,陆辞自认自己这个监试官,就不再具备号令他们的权限了。甚至因他们皆在开封府任职,连同事都算不上,加上年纪差距太大,更没什么话好说。

不过片刻,陆辞就将简单几样行李拎出,头也不回地往贡院大门外走去了。

他的马还拴在院侧的马厩中,听见主人来了,也还是懒洋洋的,只意思意思地甩了甩长长的尾巴,权作打招呼。

陆辞将东西挂在它身体两侧时,它也颇配合地一动不动。

只在陆辞翻身上马时,它才从鼻孔里响亮地‘扑哧’一声,神气地摇了摇脑袋,不经他催,已自发地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