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还真料错了一点。
那就是铸下这一大错的那名倒霉举子李钧,非但已意识到了,当场被吓了个半死,整天还在家中惶惶不可终日。
从五月礼部颁布贡举诏书,到七月初各州府收纳行卷和登记家状,再到七月中旬落实考试官的具体名单、将人送入锁院之间,可是有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差的。
李家人唯恐误事,在得到差官们已开始收纳家状、保状、公卷和试纸后,就立马催促李钧,让他早些将东西送去了。
因家人催得厉害,正愁公卷该选用哪篇旧作为好的李钧,愈发感到压力深重,让他难以喘过气来。
就在发愁时,他忽地就看向了桌面上,那被自己从一家小破书坊买来的一本自印盗刊。
据闻是密州泄出的原稿,为三年前一鸣惊人,未及冠便三元及第的那位文曲星在学院读书时,留下的一些作品。
陆辞极擅文论,篇篇读来皆是酣畅淋漓,感受得出笔者的挥洒自若,斐然文采。
相比之下,哪怕绞尽脑汁,都难选出几篇出彩作充当公卷的自己,就更显得一无是处了。
李钧目光微凝,鬼使神差地将已快翻烂了的书册拿起,心神不属地翻开几页后,内心满是挣扎。
横竖最后去留,还是由试时程文所定,行卷并不起评定艺业的作用,甚至都不见得会被考官过目。
在胡乱想了一通,李钧心里的那点挣扎和罪恶感,也就降至微乎其微了。
哪怕是陆辞本人看,也不见得就能记住自己的每篇旧作,更遑论是对其并不熟稔的其他考官?
若真被考试官看到了,那陆辞的文采,可是世人皆知的优异,绝对比呈上他那不堪入目的旧作要好。
那何不借那文曲星的文论一用?
动了这歪心思的李钧,却做梦都想不到,三年前还在贡院中奋笔疾书的陆文曲星,今年竟就摇身一变,成了开封府的监试官了。
当得知考试官名讳时,他还在赴一场雅集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