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很快顺着人流,来到了破破烂烂的官署。
虽已在外头看过很多次,但真正想到要在这不折不扣的危楼里工作三年之久,陆辞就越发感到难以忍受起来。
尤其跟他呆了小半年的馆阁一比,若说后者是清贵中透着雅致,前者便是破旧中带着危险了。
不过他经事颇多,即便心里嫌弃,面上也掩饰得丝毫不露,踏入门槛时,更是不曾犹豫半分。
能在官署守门的吏人,显然比只瞧热闹的百姓们要有见识得多。
远远看到陆辞所着官袍的颜色时,他们就隐约有了猜测。
再看陆辞生得器宇不凡,面上带着从容微笑,无比明确地朝他们走来时,就近乎印证了。
即使是要例行公事地将人拦下,进行问话和检查身份时,他们的语气,也比平时对任何人的都要轻柔恭敬上了数倍。
陆辞微挽起一小截袖口,露出系在腕上的敕黄,又从怀中掏出任命的诏书,展开之后,朗声宣布道:“户部员外郎,太子舍人陆辞,奉命知汾州。”
四周先是一片难以置信的死寂,旋即便是极度震惊下,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喧哗。
亮出身份后,陆辞将敕黄暂且解下,交予那两吏人核对去,便在最快回过神来的一吏人的引领下,穿过签厅,直到知州的位置上,优雅地落了座。
尽管距上任知州卸任、至陆辞到来前,隔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但对于一州当之无愧的长官,显然是不会有人敢怠慢的。
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且座椅书案,边上木柜屉笼,全是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两健仆见不用额外打扫卫生,便麻利地将陆辞的个人物品从马背上搬了下来,虽是一言不发,却是配合默契,很快就按照郎主的喜好和习惯,将这些零碎物件全摆好了。
陆辞颔首道:“你们先回去罢。”
他们赶紧应了一声,便目不斜视地在所有人的微妙注视中退了出去,骑上来时的马,回陆辞的宅邸去了。
哪怕亲眼看到这么个恐怕还没自家子侄年岁大的上官坐到了位置,大多数人还是没反应过来,只呆呆愣愣地看着,眼珠子跟着陆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