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说:“……”
即便陆辞不嫌弃,朱说也断不好意思留对方陪自己睡这么个破山洞,还一起饿上一晚的。
他固然一贯淡薄外物,只要有书便能怡然自得,却绝不是待客之道。
剩下的半程路并不比前半程好走,然而二人始终有说有笑,谁也不觉枯燥无趣。
只是一下到山脚,陆辞与朱说就迎面撞上了全副‘武装’,神容肃穆的另一伙小郎君。其中还有几个在大冷天也露出大截臂膀,现出醒目的猛虎纹身。
“钟元?”即使光线黯淡,双方又隔了一段距离,陆辞也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地就认出为首之人是自家邻居,出声叫住:“都这么晚了,你还上山去做什么?”
原是板着脸的钟元脚步一滞,旋即眼前一亮,撇开还不知情况的同伴们,几个大步就冲到陆辞跟前,把安好无恙的对方上下一顿打量,才舒了口气,埋怨道:“你还敢说,怎这么晚才下来!我久等不到你人,都带好人,准备上山寻你去了!”
他打小就生得壮实,大冷天穿得也不多。少年精气蓬勃,喜好舞刀弄枪,就如小牛犊一样充满气势。他也的确是既有一身蛮劲,想事儿也一根筋的,从前没少因此吃亏,书也读得不好,常常令其父母很是担忧。
这年头可不比前朝,是从上至下的重文抑武,要真由着对方性子去立志做什么武将,可绝不是好出路。
而最可行的荫补一途,于平头百姓而言毫无可能;要接受招募成为军员,那便意味着终身都无法参与科举。
前朝盛行的武举,则已然形同虚设,且不说录取人数稀少,即便当真夺魁,也不过是做一右班殿值,难有出头之日。
况且,他要对行兵打仗实在感兴趣,何必做遭人“厚其禄而薄其礼”的武官。一有战事真压阵的,还不都是文官么?
他们好说歹说,也拗不过钟元的牛脾气,结果也不知那三年前才随母搬来此处,生得如磨喝乐一般漂亮又爱笑的陆辞用了什么方法,愣是把他们家不逊的小崽子治得服服帖帖。
反正,钟元不再三天两头逃课,惹恼夫子,而是肯静下心来学习,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钟家父母一对陆辞充满感激,便在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地照拂一下陆母。
陆辞察觉后,也投桃报李,对钟元愈发尽心,两家有来有往,这好关系方能一直维系下去。
陆母对此一无所知,只见到钟家人待她母子二人极好,常在陆辞跟前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