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自己也是其中之一,腆着脸凑过来,朝着江应鹤的袖子底下闻了闻,道:“仙君——”
江应鹤脊背一寒,敛起袖摆,道:“有话直说。”
九婴抬头看他,不知是否是在佛门清净之地养好了性子,还是妖族本就有的习性,示弱时的声调总有一些野兽变家猫的别扭感。
“住持将我另一半妖丹给了仙君,若是仙君无用,归还于九婴,如何?”
江应鹤听得一阵反胃,不知道为何长夜撒娇软糯动听,换了对方怎么就不堪入耳了。
他向一旁移了移,道:“本座与住持谈过此事,住持说你如今心术不正,待你真心皈依之时,自可还给你。”
一旁的大妖顿时泄了气,神情恹恹地坐回原处,先是安静了片刻,随后又道:“算了,不光是我感情不顺,尊者也一样不顺。不知妖尊究竟为何喜欢上正道修士的,真让人无比好奇,像天犼妖尊那般人物,敢在妖神如日中天时叛逆谋反,在我族内斗中浴血而战……那样一位雄赳赳气昂昂的汉子……”
“咳。”江应鹤被茶水呛了一下,脑海中的印象跟“雄赳赳气昂昂”这六个字半天也重叠不起来,抚了下胸口,道,“
你继续说。”
九婴点了点头,道:“慢点喝,你可不知道,昨儿三青给我传信,说妖族到处都在帮尊者写表明情意的书信爱语,教他如何追求一位正道修士、寻求原谅。妖族久未征战,一身的力气都用在追回尊者夫人身上了。”
江应鹤继续看书,似乎有些走神儿,略微敷衍地“嗯”了一声。
“就算我身在佛门寺庙之中,也难以逃脱被摆布的命运。”九婴唏嘘了片刻,不过半年光景,就从那个一身戾气敌意甚重的恶妖,演变成了眼前这个憨批。他从袖子里掏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小纸条来,“你看……行了,这书有什么好看的,住持说你是来散心的,就该好好舒缓一下心情,光看书哪里不能看。”
江应鹤被他缠得头疼,只好放下书册,道:“你也知道我是预感到天劫将至,才来此处静修,为何反而不让我安静。”
他话语虽冷,但脾性一贯平和。九婴已渐渐试探出来了,他心里惦记着江应鹤手中那一半的妖丹,自然想跟他拉近距离。
江应鹤接过那张小纸条,徐徐展开,见到上面的拙劣字迹中写了许多不成熟的建议,一看便是九婴应付场面、敷衍了事。
他视线向下扫去,看到纸条末尾是长夜的字迹:
“我错了,再也不犯了,我能到你身边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