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少主淡笑转头,“你不懂,本殿留在楚都,才是最安全的。陈九州又如何能想到,这易容换妃的主谋,会在楚都?”
老妪也随即发笑,“少主宏图天下,那奸相如何能比。”
“分久必合,天下二十州,也该大一统了。不过,本殿留在楚都,尚有一件事情,天下九侠的高堂贯,随着东楚大赦天下,也该释放了。”
言罢,黑袍少主冷冷伸手,将一个酒盅虚抓而来,嘭的一声,揉成粉屑。
楚都繁华的大街,大庆的欢典之声,足足闹了两天,即便如此,楚都百姓已经觉得不够尽兴,三五结伴涌入酒楼食肆,继续开怀畅饮。
离着江岸不远,一家有些破旧的食肆,此刻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店小二跑得腿儿都断了,上了好几轮酒,到最后喘了口气,将一碗打了卤油的阳春面,上到角落里的桌子上。
一个戴着竹笠的男子,微微抬头,神情间有些错愕。
“卤油白送,不收钱。”店小二笑着吐出一句,转身走开。
竹笠男子抑住喜色,强装镇定地扒拉了几筷子,待发现面下还压着小半块牛肉的时候,急忙夹了起来。
可不料,旁边桌子一个醉汉起身,不慎撞了一下。
牛肉滚到地上。
竹笠男子面色发冷,抬起头瞪了醉汉一眼,讨了道歉后,趁人不备,平摊开一只手掌,将还黏着泥尘的牛肉,居然一下吸了上来。
偷偷用袍角抹了许久,再环顾看了几眼,才松了口气放入面碗里,浸软之后重新吃了起来。
吃完,将两个铜板拍在桌上,竹笠男子哼着青楼曲儿,悠哉悠哉地走出食肆。
一年前,为了吃上烤狍子肉,他稀里糊涂地跟了一位造反头子,可惜半年前楚军讨逆,顺带着把沿路的叛乱平定了。
然后又稀里糊涂打了一架,便被扔入了监牢。
再然后碰到东楚大庆,又特么稀里糊涂给放了出来。
吃碗阳春面,都能稀里糊涂的多出一块牛肉。
高堂贯突然觉得,自个的人生就是稀里糊涂的,不想打劫,又不想做护院,更不想跟着造反,稀里糊涂地苟活在这等大争之世。
江风突然急了起来,吹得高堂贯一下子压不住竹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