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节已经不自觉地攥得发白。
照片的一方他印象深刻,是很久之前打过几次交道的难缠家伙,“魔人”费奥多尔。
那张令人生厌的苍白面孔上带着玩味的笑,肢体语言十分放松, 看样子并没有意识到镜头的存在, 正低下头来品茶。
而在这被捕捉到的一瞬间, 坐在对面与之交谈的人——
略微偏过头来, 露出散落几缕鬓发的、再熟悉不过的分明侧脸。
即便以他从未见过的漠然表情出镜,也能在视线触及的第一秒就辨认出,这是刚刚还陪伴在自己身边,差之毫厘就将被赠与口袋中对戒之一的人。
是他选定的陪伴者。
不知何时,不知何地,隐瞒行踪和他的敌人悄悄会面,如此专注地凝视着那只阴沟里的老鼠……
而自己却始终一无所知,由于心底的绮念而傻乎乎窃喜着。
照片并非伪造,这点太宰治一眼就能看出,如果是刻意造假,这种构陷的手段未免低级得让他想笑。
但既然为真,不论送信人的目的是什么,这张照片已经变成了一瓢冷水,在因为打着拴牢雨宫的主意而发热的脑袋上当头淋下。
说到底,自己和秘书相识不过寥寥几年,真正热络起来也只是最近的事。
虽然下意识感到眷恋,但是对于雨宫翠,太宰治究竟知道些什么呢?
他在变得寒冷的夜风之中缓缓吁出一口气,静立半晌之后,还是默默松开了手,任由那张照片像秋日枯叶一样打着旋落下,逐渐被水浸透,最终淹没在了深色的海波里。
人类的话语总是虚假,因为会下意识为自己辩护。他并不会拿这种来路不明的照片去质问雨宫什么,那样未免显得过于难看了,另一方面,太宰治更相信的是那些亲手搜集到的证据,不会说谎的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