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

“您看泥土地里小孩的红肚兜,白天还是好的,如今破破烂烂地随着风飘出来,碎成了布条!”

“朕说,朕知道!”皇帝低吼着,牙咬着腮帮子,磨出了血,说着话,却好似在生吞活剥着什么,“有朝一日,朕必要屠他百城,哪怕被史书记为暴君,朕也在所不惜。但是!现在不行!”

“那什么时候行!”

“等!至多五年,等林稚水成长到抗衡妖族时,以他成长的速度,或许不需要五年,两年后,我们就可以杀到妖族皇城,在那儿听妖族的高声惨叫。所以,我们现在绝不能和妖族起冲突,要让他们依旧以为我们只想粉饰太平,得过且过。”

冷冷的月光晃过窗口,雪亮得好似心上的利刃,映明了李家家主脸颊上肌肉的起伏。他如同雕像般静立在那里,许久后,扯动嘴角,“好,我忍。”

汉语多数以形喻义,就像“忍”字——心上插一柄利刃,便是忍。

要是桃花能连着皇城之外的地方也一并护住就好了。李家家主如此想。

这个晚上,皇城的桃花落了很多。

九月本来不该有桃花,树上也结了果,但是,一朵朵糜艳的桃花偏偏就悄无声息地绽放了,瓣尖血滴似的红,颤动得犹如剑尖欲坠未坠的鲜血。

黑暗中的人影盯着妖族太子下榻的厢房,随着他手指的勾动,桃花全转向了那厢房,柔软的花瓣冷硬了起来,有鸟儿回巢,不注意擦到了花瓣边沿,一声惊叫后,啪嗒摔到了地上,翅膀咕咚咚冒着血。

——那花瓣,比刀刃还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