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水耐心的等,等它涨成八尺三,才到了停下来的地步。祭文上的字,个个墨色饱满,突起得仿佛快要爆炸了。

然而,依然没有林稚水想要的动静。

他沉默了一会儿,意兴阑珊地扔掉笔,整晚没睡,再加上透支精气,眼皮越来越重,直接窝在大椅子里,沉沉地睡过去。

屋顶传来轻微瓦动声,并没有吵醒又困又累的少年。

李路行浑浑噩噩地坐在栏杆上,结了血痂的额头抵着红漆柱子,身上虽不是粗布麻服,却也极为朴素。身后堂屋摆了一张供桌,点燃的白蜡烛令端着托盘的表哥后背寒毛直竖。

“行弟,喝口粥吧。”

李路行恹恹地:“喝不下。”

“去床上歇一歇?”

“睡不着。”

李路行闷声:“我害死了人,哪里还能睡得着觉。”

那也太没心没肺了。

褚贞有心想说这样阴差阳错,又不是你想要造成这种结果的,何况,一个平民,死了也就死了,难道还要李家嫡子去给她赔命吗。

可看表弟如今的蔫态,褚贞到底没那么低情商,将惹人不高兴的话说出来。

或许过几天就会好了,褚贞漠然地想,手里第一条人命总会令人耿耿于怀,可是,基于内疚的情绪,又能维持多久呢?

剑仆行进来,微微弯腰,“少爷,林公子醒了。”

李路行黯淡的眼眸里终于流过一丝光彩。他立刻从栏杆上翻下来,语速极快:“醒了?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再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