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县令颤抖着嘴唇。
他想说,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对于整个人族来说,不应该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们应该谨慎,应该蛰伏,应该积攒力量,静水深流,只等着某日时机一到,人族再次有人能写出惊天巨作,方能掀起惊涛骇浪。
可……
陆县令私下里挨家挨户将那些小孩子都送了回去,只说是剿了拍花子的窝,并且嘱咐他们不要大肆宣扬,官府在暗地里行动,怕打草惊蛇。而那些孩子年岁小,哄一哄,也都认为自己是被拐卖,顶多加一个被会吃人的变态拐卖,这事勉强算敷衍过去了。
回家里后,陆县令走到院中挂着青铜大钟的亭子里,抱起撞针。
咚——
咚咚——
咚——
陆嘉吉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出来,“阿爹,你在做什么!”
钟还在震,湮没了陆县令的话。
陆嘉吉大声:“什——么——我——听——不——清——”
陆县令停了下来,靠在大钟上,胸腔震出笑声。陆嘉吉从来没见过他儒雅的父亲,笑得那么……放任自我,畅快得好像火光燎上木塔,沿塔而上,刺溜镶出长条火红花边。
“我在高兴。”他说。
“我在高兴。”他重复了一遍。
正如林稚水能理解朝廷的选择一样,他也懂他们的无奈,隐忍与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