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银子后,每日都能吃得饱饱的,也不必如从前一般被动辄打骂,田芳芳感觉到周遭的一切都变好了起来。不对,还有一样不好,就是他的记性变差了。譬如这如何发家、如何拥有的这一栋宅子的来龙去脉,还是宅子里的侍女告诉他的。侍女这么一提醒,他才模模糊糊地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不过,人上了年纪,记性不好也是常事。原先在钱府做长工的时候,他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吃饱馒头,顿顿有肉,睡顶软的床,没料到如今全都变成真的了。好运来得太过突然,就像一场梦。
他夹了一筷子雪白的鱼肉放进嘴里,鱼肉清甜细腻,田芳芳舒服地咂了咂嘴,忽而觉得脚边有什么东西痒痒的,低头一看,险些魂飞魄散。
一只灰色的老鼠正围在他脚边,两只爪子似乎要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爬,而他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两只脚正赤裸着踩在地上,能明显地感觉到老鼠爬过脚背上酥酥麻麻的感觉。
“娘啊,这里怎么会有老鼠?”田芳芳骇然大叫起来。
小时候家贫,屋里连床都没有,只用泥土摞一张矮榻,因为家中吃得不够,连老鼠都饿疯了,有时候睡到半夜,老鼠就会爬到床上咬人。田芳芳八岁的时候,隔壁的刚出生的小婴儿就在夜里被老鼠啃掉了鼻子。他仍记得当时那血淋淋的画面,在田芳芳心里,没有比老鼠更可怕的东西。
如今,他这修得精致豪奢的府邸中,竟然也会有老鼠?
“来人——来人——”他喊道。
那脚下的老鼠却越来越多,不知道从何而来,只瞧见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灰色潮水,那些毛茸茸的东西拂过他脚背,他爬上凳子,老鼠也跟着爬了上来,爬上桌,老鼠穷追不舍,酥麻的感觉漫过他身体,一股难耐的奇痒迫使他大喊出声:“滚开!”一边伸手去摸腰间的斧头。
他的手摸了个空。
斧头呢?他的乾阳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