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今朝才按压下去的泪珠,骤然都要崩塌。
「朝朝呀。」
阮今朝目光越过沈简超过望去,便是见着谢家人都站在后面,她呼之欲出的泪珠陡然凝固,紧跟着大颗大颗开始凝聚在眼眶四周。
谢老太太和蔼笑着,同她招招手,温声说:「朝朝呀,来外祖母这里,哎哟哟,怎么还红鼻子了,是不是想外祖母了?」
谢修翰摸着胡子也笑着说:「本说去等你的,又怕你哭了我这老头子不知道怎么哄。」
谢和泽、谢和承、谢和颂都含笑看着他,不约而同叫了声朝朝,随即三兄弟相视一笑,都是动作整齐的抬手。
阮今朝顿时泪珠坠下。
谢大太太姜氏搀着谢老太太,也柔笑着和阮今朝开口,「我们家朝朝在做什么呢,莫不是认不到我们了?」
谢二太太兰氏手腕耷拉着斗篷,歪着脑袋看哭唧唧的阮今朝,也露出笑意,「我们今朝今日最是能耐了,咱们家最出类拔萃的就是朝朝了,换做咱们家三个臭小子,都只晓得哭着叫祖父救命了。」
「嫂嫂!」
阮今朝听着朝气的声音,见着奔到跟前亮着眼睛望着她的沈杳,鼻子就是酸涩。
沈杳一如既往的灵动闪闪,扯着阮见衣袖,指着某处,「嫂嫂,我们都来接你回家了,我给你做了好吃的,就放在马车上!」
「杳杳。」贺瑾叫住先跑上去的人,无奈给她招手,「别吓着阮姐了。」
说着,贺瑾也朗笑,「阮姐,我们都在呢,哭什么,你拿着刀架着我脖子上,我都不信十三殿下敢说你重话。」
沈杳反应过来自己走快了,小跑回了贺瑾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认错的拿着鼻尖蹭了蹭他的手臂。
阮今朝眼泪不争气的滚着,见着过来的沈简,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一出,哭泣之声瞬间出来。
「阿简……」
「阿简在呢。」沈简抬手抱着她,下巴在他发间蹭了蹭,「好了,哭什么,大内门口哭丢人不丢人,以前也没这样过,本说去等着你的,可我觉得你更想自己静一静。」
阮今朝脑袋埋在他肩头,啜咽说:「你是真的……」
「可不是我叫他们来的,你是了解我的,叫他们别来的才是我的性子。」沈简将她手从脸上取下来,给她抹干净脸上的泪痕,指腹在她眼尾抹过去,「怕什么,现在是现在,以前是以前。」
她拦着阮今朝的肩头,带着她朝着等着的人走去,「我得说句良心话,原本祖母父亲也要来的,我觉得阵仗太大得了,要是被里头那个小别扭劲的惹着了,指不定撒个天大的娇气,谁都哄不住。」
阮今朝噗嗤被他逗笑,仰头看他,眼角还挂着晶莹,「你不要命了?」
沈简好笑,「我说的有假?李星弦就是个小娇气包,就是个知书达理不胡闹的沈杳德行,亏得不是个公主,不然这京城都是他的后花园。」
「有什么差。」阮今朝说,「李星弦威胁我。」
沈简摇摇头,啧了一声,「你是知道我就那点本事了,来,看看你大舅舅,让他去替你揍李星弦,我沈家都是怂货,遇事就跑的,你不是不知道,万事都靠着夫人主持大局的。」
阮今朝被他逗笑中带泪,见着来拉她手的谢老太太,努力露出笑意叫了一声外祖母。
「诶,在呢。」谢老太太握住阮今朝的手,见着手背上的指甲印,顿时哎哟喂起来,抬起手虚敲了阮今朝一下,心疼的不行,「你这丫头片子,怎么还自己挖肉了,你,你是要心疼死外祖母是不是?」
她拿着汗巾子给阮今朝抹脸,「咱们家朝朝最是漂亮,得每日都神神气气,朝朝对我多笑笑,我能活到九十九呢。」
肩头有温暖覆盖,阮今朝就看二舅母兰氏给她系带子,兰氏也眉目带笑,「原本你二表哥也要来的,你知道的,惹了他哥,现在都还在床上要人伺候吃喝拉撒的。」
谢和承诶诶了两句,还是替儿子说良心话,「朝朝啊,你二表哥都奋力爬到门口了,被你外祖母说怕吓着你,给拖回去了。」
谢老太太白了谢和承一眼,「多大年纪少给我耍宝,瞻哥儿天天团床上吃了不动,都成笋子虫了,可不得吓着朝朝,他好好瘫痪着,就是给我们谢家挽尊了,你在嘚吧一句,我马上让你大哥,把你也打瘫痪。」
谢和泽顿时点头,「我随时拎棍听吩咐。」
谢和颂扯了扯自个二哥谢和承的衣袖,让他偃旗息鼓下来,「咱们老太太心中就只有朝朝一个呢,咱们这些都是捡来的。」
谢家祖传怂兄长的,还是不要挑衅大的好,谢宏言是个大金蛋,谢和泽那就是大金棍|子,前者惹急了自己关上壳子不理人,这后者是要打死人的。
「你们那有朝朝好的。」谢老太太望着她阮今朝,「走,跟着外祖母回去吧。」
阮今朝静静的望着谢家人,边上的贺瑾咳嗽一声,「阮姐,要不去我家吧,我和杳杳给你备下了饭食,她现在做饭真的能吃了,你看富贵都被她养胖多少了?」
有谢婉的死横在哪里,阮今朝去谢家必然要伤怀的,还是跟着他回贺家的好,说句不好了,好歹是前夫呢!帮衬一把怎么不行了,觉得不行要骂他的,有本事去把贺博厚弄死,再来搞他。
谢修翰摆摆手,「别骗我家朝朝,是你老子偷偷给加饭的,我可好几次见着他抱着富贵在外头打牙祭的。」
阮今朝目光见着已经被隔绝在外的沈简,这人一直都是知道谢家人在她心中的分量。
今日这些来宫门口的人,都会被彻底认为是他的同党。
不管重来多少次,谢家待她是真心的。
阮今朝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再无任何的隐忍,痛痛快快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