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之前,兄弟二人互相倚靠着,李明启目光沉沉的,只是静静的拍着李明薇的背脊。
他无法说出节哀安抚的话来,李明薇这辈子最在乎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出来,李玕璋,李锦,贺博发,还有他……
李锦才失而复得,李玕璋就离开他,父子二人甚至都未曾来得及见最后一面,李玕璋恐怕这辈子死之前都要看着的人,一定是有李明薇这个心头大珍珠在的。
启蒙的夫子贺博发更是抽刀自刎在他跟前,一次次的疼痛让李明薇都已麻木了。
老天爷没有心,李明薇怎么好,怎么忍心这样玩弄他。
李明启嗓子中滚动的我还在,完全不敢说出去,仿佛现在多说一个字,都会把李明薇刺激的疼死过去。
一个不爱哭的人,得疼成什么样,才会哭的如此撕心裂肺。
李明启心疼的一塌糊涂。
李明薇脑袋埋着李明启的肩头,从哽咽到呜咽最后泪眼雨下声音嚎啕,他用力攥着李明启的衣摆,嗓音哀痛,起伏的心口甚至不能让他完完整整说出一句话。
「阿启,没有了,我们、没有爹了……」
「从今以后,都没有了……」
他都没来得及好好孝顺李玕璋,活了怎么大做的最多就是给李玕璋甩脸色甩屎盆子。
甚至连着最后一面,都没有陪着。
李明启只是任凭他慢慢发泄出来,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脊,哭的咳嗽,依旧呜呜靠着李明启泪下。
周围的人也早就静悄悄的退了出去,将偌大的灵堂交给二人。
脖间都是泪水湿漉漉的一片,李明启从未见过李明薇如此痛哭过,此前贺博发去世,这个人也只是难受的抹了一两颗泪珠。
嚎啕渐渐变成了啜泣声,李明启拍着他背脊的上向上,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轻声地说:「太医说了,你现在不能情绪起伏过大。」他的脸颊蹭了蹭李明薇的鬓发,心中的石头似乎放下了,「还以为你要睡好久,天不亮就起来了。」
李玕璋没有了,李明薇在没了,那这大宜是爱霍霍谁去霍霍。
外面都还黑着,他焦灼的等着出去的阮今朝,这倒是好,老天爷没把阮今朝弄回来,先把李明薇给他弄睁眼了。
眼下,李明薇睁眼,其实时候不是那么的好。
至少这个人哭完了,就是要煞气蔓延了。
渐渐平稳的李明薇慢慢抬起头,捏紧了手指,白皙的脸上满是泪,因着脑袋开瓢周身带着孱弱的病气,眸光雾沉沉,一字一顿,「我要李明泰死!」
他每一个字都从牙齿缝隙挤出来,浓烈的杀气蔓延在他清俊的眉眼之上,「我要把他碎尸万段!我要杀了整个外家!一个不留!」
「李星弦。」李明启拂过他紧紧蹙起来的眉头,启唇低声说:「不能杀。」
李明薇似觉得自己耳聋,亦或是脑子疼的产生了幻觉,「什么?」
李明启捧着他的脸,翻起衣袖给他慢慢擦脸,和他好好说:「眼下大宜内忧外患,我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帜入宫,今夜只是波涛的开始,不是结束,阮家,成安郡王府,北地,都不能立刻处置,不能急躁……」
「我在和你说李明泰。」李明薇目光怔怔,两手拽着他的衣领,眼尾骤然猩红,「没人告诉你,是李明泰杀了父皇,没有人告诉你吗?」
「还是我母妃也晕过去了,我来告诉你,是李明泰,他与我起了争执,我本想废了他,父皇阻止我才忍下来留他一口气,他砸了我的脑子要杀我,父皇……」
说着这里,李明薇眸光又泛起水光,无法在稳住语气继续说下去,「你明白了吗,他必须死,必须!」
「他死了,兰家那派怎么处置?」李明启按住他的手。
他说:「李星弦,这是皇室丑闻,不能宣告天下,李明泰伤你弑君,你又要杀他,不管这件事来龙去脉如何,你手里最终就会沾了手足的血,你的手上不能有这种脏血的,你是父皇留给朝堂最后的干净,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