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拎着他的脖子,不用想,李明薇也知道是谢和泽。
在他漫长的年少时期,谢和泽就这样拎着他后脖子提到这里,拎到哪里,后面拎不动了,就开始拽他,还伙同朝臣搬着他走,嫌他反应慢做事不积极,皇帝不急太监急。
还未看清楚谢和泽,有力的怀抱就把他抱了过去,冷厉的声音响起,「十一殿下怎么会落到水里,跟着的人都是怎么伺候,全部杖毙,还有你们这些狗东西,素日和朕狗叫也就罢了,怎么小的孩子都不知让着点,怎么,你们谢家是觉得柔妃有了孩子,就要替他开始铺路了?」
李明薇呼吸有些困难,趴着李玕璋肩头,见着远远跪在后面的朝臣,用力圈着李玕璋脖颈,「父皇……」
软绵无力的声音吓得李玕璋胆寒,「不怕了,以后父皇陪着你,是父皇心急了,以后父皇不敢了,回头父皇就给你处置这些人。」
他被洗干净弄缓和由着奶娘拉着人带进内殿,就听着李锦砸屋子的声音,李玕璋局促的站在旁边一动也不敢动。
恼羞成怒的李锦,指着李玕璋骂,「李老九,你给老娘画了怎么多年的饼,老娘看着儿子喜欢你难得和你计较,今日你不把那些逼得十一落水的狗东西砍了,咱们就别见了,你对外说我死了,十一也风寒病死了,你爱做什么做什么!」
李锦说着大步朝着李明薇去,拉着他的手,目光满是心疼,「你这没出息的东西,被人欺负你打回去就事,何必自己去以死相逼?」
李明薇很清楚记得,当初他下意思说,那些人都不能得罪的,刺的李锦扭头去和李玕璋动了手,拉着他就朝宫门走,最后惹得朝臣弹劾了李玕璋,说他管不住李锦,还说他没有皇子体统,总之说的异常严重,李玕璋被一群文臣惹得大约是想收拾,又要护着他和李锦,只能憋屈自己做孙子。
李锦见着儿子木愣愣的,气得对着李玕璋说,「他这蠢货德行,你就不能让他开开心心,你我就这一个儿子,你还要用他做制衡谢家的棋子?李玕璋,你是人吗?畜|生都知道护犊子,你呢?看着儿子跳河,宣政殿今日人都死光了,怎么就没人拦着了?」
李玕璋被骂的哑口无言,「你有什么我们关着门说,十一才拎出来,你吓他做什么,奶娘呢,还不把殿下抱下去!」
李明薇挣脱开李锦的手,朝着李玕璋走过去。
「不是的。」他拉着李玕璋的手看李锦,「是我想吓唬内阁的人,才跳的,我跳的快,我是看着他们想来哄我了,才跳的,不是没人跟着,我说我想喂鱼,让王恐去拿鱼事,又说冷方昶去给我拿斗篷了。」
李锦哈了一声,当即挽着衣袖换了目标,「你小子是玩的野了,成日跟着你爹好的不学,狗啃的德行一个劲学,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你也敢做,大冬日的朝着冻死人的水里去,你当自个锦鲤成精了?」
李明薇无所畏惧,还是仰头和李玕璋说说:「父皇,是我自己觉得,这样内阁的人以后就不敢为难我了,我知道父皇一直都在旁边陪着我的。」
李玕璋被儿子的话逗笑,低头揉揉他的脸,「有人欺负你,就要告诉父皇知道吗,你不说父皇可能就不知道,这大内很大,不是每个地方都有父皇的眼睛跟着你,双手护着你,以后不可这样了。」
李明薇嗯了一声,李玕璋摸摸他的脑袋,把他朝着李锦的方向推,「还不去给你娘说错了,我头一次看人健步如飞,真的要飞起来了。」
李明薇朝着李锦去,拉着她的手叫了声娘,要拽着他去李玕璋身边。
却是一个回头,周围景象瞬间一变。
是太后的宫殿,周围的都是请安的宫妃,他回头,李锦打扮的贵气逼人,反拉着他的手朝着太后去。
太后怀里抱着个肉团子,正卖力的抱着自己脚丫子朝着嘴里放。
哦,怎么丑,是李明启。
太后对着李锦一如既往没好脸色,边上的齐皇后就说:「素日给本宫请安你迟些也就罢了,到底你一句侍奉陛下劳累,大家都惹不起你,怎么,同太后娘娘你也要拿款了?」
李锦冷笑,嘴里的话还没出去,李明薇先一步说:「皇祖母,是十一没起来,耽误母妃了。」
这声皇祖母一出来,抱着小孙儿的太后先是一愣,随即怀里的肉球朝旁边柔妃怀里一放,笑着给他招手,「怎么了,是不是你父皇给你的课业太多了,一会儿祖母就骂你父皇去。」
李明薇乖顺的走过去,他知道太后其实是很喜欢他的,只是他小时候太蠢笨,怕李锦不高兴,始终不去亲近太后这个靠山。
太后拉着李明薇,对着抬着凳子的宫婢摆摆手,让他挨着自己坐下,捡着跟前碟子里面的糕点朝他手里放,「才睁眼就来给祖母请安了?比你父皇有良心,你父皇你怎么大时候,睡死了打雷都叫不起了。」
太后说着,又看向李锦,「孩子长个子正睡觉的时候,你就不知道传话过来,你少来一次我能怎么你似的,以后十一没睡醒,就别把他闹起来,这孩子随你,日后若是个矮子,就是你闹他睡觉长不高。」
李锦笑了一下,正欲怼回去,李明薇对她眨眨眼,示意她不要呛。
落座下来,李明薇听着边上闹腾的声音,仰头去看坐在柔妃怀里噗呲噗呲蹬腿的李明启。
真的太丑了,越看越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