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空空落落的大杂院一下子热闹起来,鸡飞狗跳孩子跑的,各家原来的房子住不下了,就把脑筋动到了地震棚上。

要说这地震棚原来是公共用地,可是那时候大家不是都搭了吗,搭了就不会撤了,现在地震棚本来自家用着放杂物,既然能放杂物,为什么不能住人呢?改改就行了。

这其实是一个创意,一个有着严谨推理过程的创意,最后导向的结局便是大家理所当然地把地震棚拆了给自己盖一间房子。

至于原本的公共空间怎么消失的,大家的房子怎么来的,好像没人去追溯了,反正都占便宜了,管那么多干嘛?

洪编辑家没占便宜,他家没赶上盖地震棚,可那也没法,他回来晚,院子里真没地儿了,不过洪编辑本身没什么脾气,现在更没脾气了,至于洪编辑媳妇,现在整个人呆呆的,一点没以前的泼劲儿了,看人的时候畏畏缩缩的,倒像是谁要害她。

大家暗地里议论了几次,好笑,又觉得挺可怜的,只能摇摇头叹一声。

这年头,谁家能知道谁家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乌桃坐在窗前看书,偶尔间抬头看看院子里的动静,将一切收入眼底,再低头时,在那密密麻麻的数字公式中,仿佛看到了人类最鲜活的一页。

她想,人类是一个深邃的命题,脆弱却又顽强,哪怕经历了多少苦难,依然能够很好地复原,会像没事人一样,搬个板凳,坐在阳光下晒着太阳,侃着大山。

胡同里随便一个遛鸟大爷,刨一刨,没准都能给你刨出一部鲜活的中国近代血泪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