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真行叹了口气道:“我能理解你说这番话的动机,但是并不认同。这不是误会,你也没必要对我解释,扪心自问,我是绝对说不出这番话的。
残疾就是残疾,通过它能看见旧几里国的罪恶,但绝不是新联盟事业正义的象征,我们不需要这样的象征。今天这个夜晚的这条街道,才是真正的象征。
董律师,你知道我很反感哪种事情吗?”
董泽刚有点懵了,一时没敢吱声。好在华真行也没有让他问答的意思,继续说道:“我很反感那种切片式的压迫,一层层逼近人们的底线,而它从一开始就不应该。
比如某个黑帮,今天敲诈某家店铺一块钱,老板给了,明天他们就敲诈两块钱,老板又给了。既然老板还能拿得出来,那么黑帮后天就再要三块钱、五块钱……直到极限。
有人说他们不应该竭泽而渔,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但假如这么想,其实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在哪里?因为根本就不该有黑帮敲诈这种事,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一块钱都不应该!
这不是利益博弈的题目,那也不是他们的鱼。压迫与堕落,就是从这一块钱开始的。
亚丁的残疾只能证明罪恶,象征不了美好,他和这个国家的其他人今天的幸福,才是新联盟事业正义的象征。
你讲的那番话,看似有道理,可是反应了一种思维方式。你认为亚丁的残疾,对‘我们’是有利的,但是你所认为的‘我们’,并不包括我。
假如你认为他所承受的苦难,对我们是有利的,就等于将他排除在‘我们’这个概念之外。其实是你将自己排除在我们之外,真正的我们不需要你这样,也不可以这样。
他失去一条健康的手臂对你是有利的,假如你有了这种想法,那么他再失去另一条手臂,甚至是两条腿呢?乃至更多的人失去更多的手臂呢,是不是对你还更有利?
这是一个可怕的开端,再也不能有这样的思想,否则你就有可能去刻意制造苦难。”
董泽刚的脸色又渐渐变白了,张口道:“我,我……我错了!”
他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给当面训斥了,可是这个孩子是新几里国的缔造者、养元术的开创者,好像也完全有这种资格,更重要不仅是资格,而是道理与事实。
董泽刚本想辩解一番,他可以从很多方面为自己辩解的,辩论本就是他的专业技能,可是最终只是承让自己错了,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华真行又给他倒上了一杯酒,看着他的眼睛道:“这不是法庭也不是批斗会,我并不是在审判你。要说错,其实我也犯了与你同样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