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凉且柔,不是寒风却胜似寒风,比之这急旋的风更令人战抖不已。

雪岭被寒风吹刮,随心所欲地碰。山峰上竟生了一株好看的朱梅,色泽甚是漂亮,那朱梅被风一呼,便一个趔趄。

痒入皮骨,随后,那一滴心头血按了个正着。

那踊跃的心头血却未静止,反倒越发的闹腾,让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垂在她肩头的银发也跟着一动,在风中曳动着。

长应将她的银发掬了个正着,借势拉着她的发,迫使她不得不又俯身而下。

这龙不知轻重,连将渚幽的银发拉疼了也不知晓。

渚幽双掌撑在了长应的肩上,睁开眼时,只见那掬着她银发的手蓦然一松,又沿着方才刚摆弄过的雪岭朝下拂。

长应只一节食指同她相触,那修剪得整齐的指甲盖也好似龙鳞一般,但不像龙鳞那么锐利。

渚幽是看过那画卷的,自然知道往后会是什么,她静默了一瞬,随后侧颊贴在了那蒙着长应双目的束带上。

她本无此妄念,然而此时却好似这底下的一汪醴泉,明明长应的手还未往下,她那儿竟好似被触及了一般,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在这神化山一隅中,她也好像成了那万千飞雪中的一片,被热意贴近,便要化了。

那皑皑白雪一热就要化去,随后便沿着坦迤的山缓缓往下流淌,成江,成河,成湖。

她像是成了雪岭,成了平原,成了深谷。雪岭之下便是平原,平原之下是深谷。

从未有旁人来过的谷中忽有客至,那客只身闯近,就好似要将这一片谷据为己有一般,不顾寒凉地靠近,将遍地的雪给焐化了。

雪水一融,纤指尽润。

渚幽屈起的膝一动,冷不丁碰着了长应身侧的白玉环佩。

没想到那闯入雪山的不归客还未离开,竟逮着那露在雪外的桃枝继续挑着。

身蓦地一抽,渚幽本想说点什么,可张口时却连一个字音也挤不出。她双眸好似有腾起了雾气,变得迷蒙一片。

长应明明被蒙住了双目,却好像看得见一般,牢牢将其掌控,让这凰鸟飞不得。

大雪纷飞,风声将周遭细碎的声响都掩住了。

雪中客愈走愈深,忽地望见一扇单薄的门,毫不见外地轻叩了两下。这屋舍里当是燃了地龙,故而门外全是雪水。

渚幽微微摇头,问道:“还要出这芥子么?”

长应却好像听不得她开口,将那话音又给堵了。

半晌,梧桐木上的凤凰火被浇灭了,一滴晶莹从叶梢上落进了醴泉里。

那独自前来的雪中客以手推门,闯入其中。

渚幽连声音都像凡间的梅雨时节,带着点儿潮气。她问:“还要出这芥子么?”

“不走……”长应汗涔涔的墨发贴在脸颊上,被蒙住眼的模样好似十分脆弱。

“你学得不够好。”渚幽眼睫颤着,“不如让我来。”

她话音陡然一变,洒在树梢上的银发又晃悠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