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没说话,迎着这骇人的威压,她浑身皆在颤抖着。
她抿着唇将汤药的酸苦忍了下去,过了一阵才问道:“大人既已与魔主为伍,又何须妖界插足。”
她言下之意,整个妖界也未必能顶得上一只朱凰,既然朱凰已身在局中,还何须妖界涉足。
渚幽闻言竟笑,在离近之后,那张皎皎如月的脸更显无辜纯粹。
她缓缓弯下腰,直视着月隐那双灰白的眼,慢声说道:“在魔主的日程里,少不得妖族。”
月隐登时瞪大了双目,那瞳仁只剩下一丁点黑,看着好似鱼目。
她声音一哑,似要确认什么一般,问道:“那在大人的安排中,妖界可也能占有一席之地。”
“缺不得……”渚幽道。
月隐紧握着双手,浑身一颤起来,就连脑子也不清醒了,头颅也跟着在微微晃着,近乎晕厥。
她说话十分吃力,一个字一个字从嘴中蹦出,“可妖界避世许久,若是被卷入其中,怕是只有自保之力。”
“够了……”渚幽言简意赅。
那侍女低着头跪在边上,并不解两位大人究竟在说什么,她听不懂,亦不该懂,也幸而不懂。
月隐登时明了,过了许久她才颔首道:“若是大人有此意愿,那妖界可入此浊世。”
她眼中尽是哀戚,眼眶湿润一片,泫然若泣。
渚幽轻哂,直起腰后退了一步,淡声道:“那汤药多喝无益,若当真想续命,还请早日将这汤药给戒了。”
月隐唇一抿,瞳仁猝然一颤,那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错愕。
渚幽侧过身,“魔主便在上禧城中,妖王意若在此,还请亲自登门拜访。”
侍女陡然抬眸,这一句话她倒是听懂了。
“择日便入城一见。”月隐闷咳了一声,咳得周身皆在跟着颤抖。
渚幽分外满意,走了一步忽地一顿,又说:“这万枯藤虽能令你短日内增进修为,但却是用阳寿换来的,且还会生瘾,仅断一日便会觉灵台剧痛,非常人能忍。”
那侍女手一抖,碗嘭一声在地上砸开了花,此前她显然不知自己端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月隐长叹了一声,“我何尝不知。”
侍女呆呆看着渚幽走远,待那威压一敛,她才得以从地上爬起,闷声将碎了满地的瓷拾起来,半晌才闷声说:“王上每日叮嘱奴婢熬这汤药,不想竟是想让奴婢将您害死。”
“我别无他法。”月隐摇头。
“那现下可有法子?”侍女抬头看她。
“现下似乎有了出路。”月隐松了一口气,心道,幸好她先前未立即应下,若是当真与魔主为伍,她如何斗得过这朱凰。
离了大殿的朱凰腾身朝浮在半空的上禧城掠去,在落地之后,一步步皆走得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