渚幽攀在玄龙背上的十指慢腾腾地攥了起来,手背上筋骨略微隆起, 灵台中酸痒得厉害,原本连在一块儿的七魄分明缺了一角,其上豁口平整,是硬生生被劈没了的。
她当真少了一魄, 也幸好这命中一劫仅是少魄,而并非缺魂,少了一魄顶多是不知人间些许滋味, 缺了魂便要成傻子了。
“我少了一魄。”渚幽紧抿的唇微微一张, 接着又道:“这命劫算是过去了。”
“少了哪一魄?日后寻回来就是。”玄龙这才动了动,问道:“还疼么……”
“不知,还有些疼。”渚幽气息微弱地说。她扬起头, 朝那硕大的龙首望去, 瞧见了那双冰冷的金目。
这一双竖瞳看着寒冽至极,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渚幽松开了紧扣着掌心的十指,后知后觉手掌被自己掐得生疼,“你怎忽然来了?”
“我察觉到你上至云端,便急忙赶来。”长应道。
“我独自在此也无甚大碍,你手上可是还有要事需料理?”渚幽声音弱弱。
她半伏在龙上的,背上那肩胛骨略微隆起,腰腿被埋在了底下,绸裙掀起大半,膝骨正轻悠悠地抵着龙腹。
“我刚将那仙魂投入了轮回道,我让她历十世轮回,其上烙下了「罪」字。
故而她注定十世凄苦,待十世终了,她才得入修罗界,最后彻底泯灭。”
长应徐徐道,“在察觉到你奔至九天时,我尚在观穹阁中,有幸得知了一些事。”
“何事?”渚幽坐起身,浑身乏力地倚着龙身,眼梢潮红一片,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她赤着的双足未染一尘,正不轻不重地落在这不算平滑的龙鳞上。
长应沉默了片刻,似在迟疑,“两百年前,众仙也曾入过浊鉴,但他们所见与日前不同,我猜想那时浊鉴受人摆布。”
“你猜是谁?”渚幽紧皱眉头,双眸半敛着,身上被这神光给烘得炽热一片。
“若是先前,我定想不出个所以,但如今却能大胆猜想,兴许是谁利用了上禧城中的玄妙。”长应寒着声说。
“我倒是从观商口中套了些话。”渚幽斟酌着慢声开口。
玄龙垂着头,一瞬不瞬地望着那被她盘在其中的银发朱凰。
“观商应当留有后手,残存在世的古魔,兴许并非只有他。”渚幽缓声道,“但此魔现在何处,无从得知。”
“我在观穹阁时,从司命那得知,他卜出古神有劫的那日,玄晖受浓云遮蔽。
但无人造访观穹阁,看来此事与那残存在世的古魔脱不了干系。”长应道。
渚幽略微摇头,“此事还有待根究。”
“现下还疼吗。”长应冷不丁问道。
渚幽愣了一瞬,摇头道:“不疼了……”不过,她在无渊里时,当真觉得自己疼得似要死了。
长应见她摇头,又察觉她的气息平缓了许多,这才垂头又朝她那张素白的脸贴了过去。
渚幽见那龙首又拱过来,连忙闭了一只眼,银发又乱腾腾得贴在脸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