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长应斩于剑下的魔数不胜数,当不愧为一众神魔换作「杀神」。
她虽同长应打过照面,却未能交心,每每想要谈上几句,皆因事态紧急,而不得不兵分两道,才刚聚上,又不得不错开。
后来呢?
渚幽的神识又沿着那一茬茬的灵丝缓缓浮动,忽然觉得周身疼痛非常,好像烙在心底的苦痛一时间全涌了上来。
她猛地揪住了那一根灵丝,一头扎进了里边。
她又见到了那一片黄沙地,其上海水翻腾着,她身化朱凰,明明神力无限,却未能同在浊鉴里那般有幸避开劫难。
古魔所立的大阵落在她的身上,她硬生生被削去了双翼,灼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洒得黄沙如成血海。
所幸还余有一丝气力,她猛振余下两翼凌天而上,冲破了这要将她挫骨扬灰的大阵,猝然震出周身沾火翎羽,将半数魔物捅了个腹穿肠流。
她周身血近乎要流光,浑身骨头咯咯作响,已有尽断之势,冷不防从半空跌落,坠在了这黄沙之中,陡然变作人形。
长应来迟,她却未去追那余下的魔物,而是将她从沙地上扶起。
那兴许是那段时日里,她离长应最近的一回。
长应低着头看她,向来无甚波澜的眼中竟涌上一丝焦急。
她瞧见长应鼻尖上的一颗小痣,起先还以为是什么污迹,抬手便去擦拭了一番,未将那污迹擦掉,反而蹭了长应满脸的血。
见拭不净,她才知那分明是一颗小痣,就好似白玉生了瑕,那样素净好看的一张脸,偏偏长了一颗痣。
“莫要死……”长应将手覆在她的腰腹上,似想将灵力渡给她。
她似是要将周身余下的气力搜刮个一干二净一般,明明已动弹不得,却偏偏要咬着牙将长应的手拿开,颤着声道:“余孽还未走远,速追,我灵台破碎,已是……留不得。”
长应紧紧盯了她一阵,才将她放在黄沙上,朝余下的古魔追了过去。
她仰躺在黄沙上,看见天光骤亮,蒙天的魔气缓缓消散,随后世间被一分为二,这才有了天地。
炎日和明月得以交继出现,大海漫灌,黄沙受其润泽,碧草如茵。
渚幽浑浑噩噩地想着,长应殒身前七分了灵魄,又施了那重塑肉身之术,这才得以归来。
可她呢,她什么也未做,眼一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时……
定是有人助了她。
否则这数不尽的妖魔中,怎偏偏她得幸转生?
是长应吗,长应后来是不是又回去寻她了?
渚幽灵海膨胀欲裂,原已算充裕的灵力似生生不绝,将她灵海中每一处皆填得满满当当,令她憋闷难受,好似就差上分毫,灵海便会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