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那便……睡吧。”
随后不久,那伏在她背上的果真气息绵长,分明是睡沉了。
她忍不住在心底道,“这龙嗜睡的模样还是和稚儿时一般,没有丁点变。”
可她被揽得紧,这雪地又冷又硌身,她浑身皆不舒服,也不知这龙是不是要睡上三日才能醒来。
长应并非睡着,她的气息虽变得绵长舒缓,可一双金目却仍仍是睁着的,她在想……两日后该如何做。
渚幽双眸一闭,一会便昏昏沉沉的,也不知是不是长应又施了些术法的缘故,她竟昏昏欲睡,一会便没了意识。
在这芥子中,当真像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天穹上又是愁云密布,瞧不见玄晖,不知天日。
待睁眼之时,渚幽惊觉自己已是在芥子之外,只见那玄裳墨发的龙正站在桌边,轻抚着那一面……浊鉴。
她蓦地坐起身,怎么也未料到这龙竟趁她一时不觉,将浊鉴给取了出来。
刚想出手去夺时,长应侧过身,面色冰冷道:“来了……”
谁来了?
屋外忽地又静凄凄,似是整片天地都静止了一般,没有丁点声响,这凡间万事万物岿然不动。
随后窗外明亮一片,黄沙悬在半空,被神光给照得熠熠生辉,好似一粒粒金屑。
天马嘶叫着,那踢踏声从半空中传了过来,又听闻屋外有人喊道:“我等奉命前来捉拿魔物!”
渚幽双目圆瞪,原本软得似是成了一滩烂泥的心登时支离破碎,她难以置信地朝长应望去,一口气哽在了喉中,怎么也未料到她会将天兵唤来!
听那声音,分明就是诛邪神君,是百年前在魔域里欲拿她性命的诛邪神君。
“你……”她咬牙切齿,猛地将锦被一般,连浊鉴也顾不上了。
那一瞬,门墙轰隆声碎作见齑粉,定在门外的凡人被溅了满脸的细屑,僵着身倒在了地上。
渚幽皱起眉,若她未记错,长应三日前明明说得是,只将座下弟子唤来。
合着这诛邪神君和这不计其数的天兵全成了长应的座下?
只要是个脑子聪敏的,便知这怎么也不可能,当真荒唐。
渚幽猛地拍出了一掌,骇人灵力朝长应后腰袭近,长应抬手将灵力化开,余威迸溅开来,原本就不甚牢固的客栈顿时摇摇欲坠。
渚幽转头,听见窗外有人喊道:“神尊,我已将芒风与璟夷带来。”
她险些将一口皓齿咬碎,没想到竟连……璟夷也来了。
难不成,芒风和璟夷便是被长应收入座下的两位仙,她忽觉得可笑。
诛邪神君扬声问道:“不知魔物现在何处?”
渚幽双手一旋,只见半空中凝起了密密匝匝的灰黑翎羽,根根翎尾梢沾火,全对着屋里那正抚着浊鉴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