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他了,他竟连头也不回,那真是师弟么?”
那在傻子梦里被一剑捅穿了腰腹的人哼笑道:“死在里面正好,神化山是随随便便能出来的么,他既然进了山,就该有赴死的觉悟。”
渚幽垂下眼,盯着那深不见底的潭水,本想纵身一跃,可还未迈开腿,芥子里的龙忽地磕了一下脑袋。
芥子被撞了个正着,不说头破血流,照这么个撞法,肯定要撞傻了。
她顿在原地,捻着那颗芥子,用心音问:“你这么只龙,难道还会怕水不成?”
说完,她心下忽涌上疑虑。
似乎哪儿不太对劲,仔细一琢磨,为何今日未见着惊客心,那傻子真入了神化山么?
毕竟她未亲眼得见,哪知其中有几分真假。
惊客心可不是省油的灯,这日一直未露面,想来是躲哪儿去了。
芥子里的龙约莫是想出来,明明她想出就出,可偏偏没得渚幽一句允话,便只傻傻撞着脑袋,这么看来,倒还算是懂事。
渚幽心下微哂,缓步从潭边退开,周遭的人看她在这站了许久,明明双目紧盯着潭面,可偏偏连潭面也未碰到便退了,只当她是害怕了。
众人只觉得可惜,只要找到山门,兴许就能入山寻得机缘,这样战战巍巍的,着实成不了事。
渚幽离了后峰的山谷,从芥子里取出了一只纸折的莺,纸上画了些古怪的魔纹,魔纹似是墨黑的藤蔓,盘盘绕绕的。
她将那纸莺一抛,那折得有模有样的鸟儿登时像是活了一般,振翅腾飞。
纸莺一下飞了老高,口中吐出莺啼,啁啾婉转,着实动听。
这鸟叫声本听着与寻常鸟儿无甚差别,可听在魔族耳中,却如锣鼓齐鸣,震耳欲聋。
方圆百里内,只要有魔,俱能听见。
莺啼声刚落,山谷外魔气隐隐绰绰,兴许是那魔在竭力克制着,故而魔气并未外露太多。只那么一丁点,却足以让渚幽觉察到那魔身在何处。
魔气泻出的那一刻,主峰上的大钟忽地被敲响,其余数峰随即也响了钟,纷纷予以回应。
渚幽仍占着那凡人的躯壳,她捏着那粒小小的芥子,空着的那只手朝上一举,在寒风中振翅徘徊的纸莺登时被收了回来。
收回掌中的纸莺唰啦一声碎成纸屑,轻飘飘地随风散尽。
她一侧身,转而朝方才魔气骤现之地奔去。小小一粒芥子在她的两指间抖个不停,像只虫儿般在她的指腹里钻着。
渚幽甚是头疼,说服自己道:反正这小丫头身上又没什么灵力,看模样和凡人无甚差别。想了又想,她这才将长应从芥子里放了出来。
芥子里的龙一出来便将她撞了个正着,浑身凉飕飕的,若不是身子还算软,否则就跟撞在冰上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