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应目不转睛地看着数步外的孔雀妖,半晌才说:“你那卑奴回来了。”
「卑奴」这词就很灵性,即便是魔域,也久久没人这么说过了。
撼竹傻愣愣地杵着,想不通这凡人小孩是从哪冒出来的,胆子似乎还挺大的。
旁人若是看到她家尊主这模样,定然惊得说不得话,长这般昳丽的凡人,着实少之又少。
虽说渚幽已经把魔纹隐去,一头白发也转而成黑,但周身威压不减,让人看一眼便膝盖发软,可这稚儿似十分淡然自若。
渚幽听长应说“卑奴”二字时便微微抬了眉,若她未记错,她和撼竹可从未提及过这词,这龙倒像是从千年前来的。
“这不叫卑奴。”她索性道。
长应竟没反驳,还从善如流地唔了一声,显得格外乖顺。
如絮的雪飘摇落下,打在了她的发上,有的还沾上了她的肩颈。
渚幽不大情愿地抬手一拂而过,那沾在长应身上的雪水登时没了。
撼竹能不惊讶么,这稚儿也不知从哪修来的福分,整个身都要贴到尊主身上去了,这若换作是惊客心,想必已经被倒挂在殿门外。
“怎去了那么久。”渚幽双目无神地朝撼竹看去,只能看见个人形轮廓。
她眸光黯淡,双目似是不能聚神一般,眼底已经没了光,一看便是瞎了。
撼竹又看懵了,她才去了多久,怎一回来,自家尊主就瞎了。
她连忙答道:“找了许久,未看见什么避雪的地方,倒是见着了华承宗。”
她话音一顿,低着声问道:“尊主,你的眼……”
渚幽冷嗤,“你该问她……”
撼竹这才注意到,这稚儿长了一双金瞳,瞳仁似乎还与常人不大一样,乍一看无甚古怪,细看之下才发觉有些像蛇。
不光瞳仁古怪,她那一身黑衣也不像凡间之物,明明是墨色的,可寒风乍过,衣袂被吹得翻飞而起的时候,却又隐隐有金色暗纹一晃而现。
袖口和衣襟上用的都是金丝,裙腰束带也是黑金亮色,腰侧还别了个白玉环佩。
这穿的虽不大惹眼,但细看之下才发觉华贵无比,哪是寻常人穿得起的。
撼竹讪讪问道:“尊主,这小丫头从哪来的。”
渚幽沉思了片刻,总不能说是从她掌心里掉出来的。
撼竹微微眯起眼,确实看不见这稚儿有灵力傍身,但模样长得还挺精致,只是面色太过冷淡了,气色也属实差,不是长命之相。
“从蛋里孵出来的。”渚幽倒也没有说错。
撼竹双目瞪大,讶异道:“长、长应?”
渚幽赞许地微微点头:“不错……”
“你养的这奴仆怎连说话都不知尊卑。”长应虽是一副将死之色,可神色却平静非常,似乎连丁点痛楚也感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