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见夏冷冷看着妈妈。
她省略了中间太多曲折,现在都不知道妈妈讲出这样天真残忍的话究竟是该怪谁,或许怪她自己承担太多,让妈妈和小伟把整件事情都看得轻飘飘。
“你知道有多少人有房有车,也愿意倾家荡产换条命,却不知道去哪里换吗?一年才几个名额,有多少人能转到这里来?我再说一遍,不是钱的问题,他做了多少,这件事本来就不方便拿到台面上说,你以后都不要再提了,我听着不舒服。”
郑玉清撇撇嘴,想说点什么,忍住了。现在女儿是最得罪不得的人,她嘴上说是“我们”的钱,其实都是陈见夏一个人在掏腰包,即便如此,郑玉清依然心疼,陈见夏知道妈妈是把她的钱也当作全家共同财产在珍惜的,她的钱就是家里的钱,是弟弟的钱。
只是现在不敢明说也不敢惹她罢了。
李燃叹息豆豆是个傻子,弟弟拿着她给的钱夹几个娃娃,就感动得到处说,我弟只听我的话,谁的话都不听。
而陈见夏自己也是给弟弟买了婚房的人,只是没把那么多傻话讲出口,看上去没那么蠢罢了。
在天津爸爸每天做常规检查和治疗,而她自己只有一件事:等。
为了节约开支,在医院附近的宾馆少开一间房,小伟暂时留在了家乡,他在电视台外包的节目组当场务,买了车便注册了好几个平台的网约车司机,偶尔跑跑赚点外快,工作虽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毕竟还是要经常去点个卯,现在反而没有见夏自由。
等待的过程极为煎熬。
多等一天,扩散的风险就大一点,每天的检测数值并不能完全反映真实情况,到达某个质变的标准,就无可挽回了。没有人知道爸爸的身体里正在发生着什么变化,他吃一顿饭、打一次针、翻个身、咳嗽一声,是不是就惊动了附在血管上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