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的眼神是温和的,怜悯的,彻彻底底激怒了她。

有些话不需要讲太清楚,她瞬间明白过来。

他从来都不是善良赤诚的三好少年,只是对她而已,但这份好有时限——如果对象不是她,没有残存的温柔,或许那天他真的会空降下来霸道护短,无情戳穿他们一家人的拙劣把戏,当场逼他们转账。

她从一个局促的小镇姑娘变成识时务的说谎者,这是成长吗?

陈见夏,读书是为了求知,还是为了脱贫?

“你当年在南京……”她试图开口,被李燃迅速打断。

“我当年就是个大傻子,行了吗?”李燃冲得像被点燃了导火线,“你别跟我提我当年说了什么,恶心,你不会当真了吧?十七八岁谁不傻,演情圣演得自己都信了,陈见夏,你当时瞒我耍我那么久,我后反劲儿,后来越想越气,越想越气,不行吗?”

不行吗?

陈见夏无言。

当然可以。十年后她才被他指着鼻子骂,也只是骂了这么几句,好像终于还掉了什么,比五万块钱还重要的东西。

“银行卡号不是我故意抄错的,我是看见你,太生气了,一糊涂抄错了,你以为是找借口联系你?看在老同学的份儿上而已。那女孩是我女朋友,漂亮吗?脾气是有点差,但我喜欢。”

“嗯。漂亮。”她点头。

见夏半低着头,盯着自己的丑拖鞋。粉粉的底色,印着蓝色的丑陋的卡通熊,材质不是真的纯棉,外表起球,里面都是假绒。好丑。

“……陈见夏。”

见夏抬头,安然看着他,“真的漂亮。飞机上我就看见了,先看见她才看见你的。非常漂亮。”

“陈见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