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张晨害怕的是,他不知道和聆听的耳朵在一起的,是不是还有警觉的眼睛,自己放轻手脚,即使能逃过他们的耳朵,但能不能同时躲过他们的眼睛?

还有那个要命的问题,他不知道自己上去,还能不能下来,特别是在顾淑芳要挟了他之后,他现在上去,给顾淑芳的感觉,太像是已经妥协了,退缩了,完全被招安了,无条件地接受了顾淑芳的要求,那就是乖,听话,不要走,留下来做她的小白脸。

那我张晨,成了什么了?

顾淑芳继续嘤嘤地哭,她的哭声若隐若现,有时候仿佛很远,有时候又很近,张晨站在那里,不停地颤栗,他觉得顾淑芳哭着哭着说不定就会哭下楼。

他太害怕顾淑芳泣不成声地来到他的门前了,如果那样,自己怎么做都是错的,怎么和符总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或者,根本就没人要听你解释,这种事,大家都了然于胸,都能透过现象看本质,还用你罗里吧嗦吗?

这样想着的时候,张晨又觉得,在这个最坏的结果到来之前,自己或许还是应该上楼,要杀要剐,也由她了,只要你不再哭泣就行。

张晨把门打开,人站在了月光描出的一块长方形的白光里,他正想迈出门去,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怒吼,吓了他一跳。

嘤嘤的哭声停歇了,接着也变成了咆哮,就冲着那刚刚愤怒的男人,张晨这才分辨清楚,这哭泣的女人不是顾淑芳,而是隔壁,一对夫妻或者恋人在吵架。

张晨站在那里,愣了一下,然后失声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退回到房间里,把门关上,人靠在门背后,继续放肆地笑着,这时候他才感觉到,后背粘糊糊的,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湿透。

张晨回到了床前,倒了下去,不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张晨打开门,看了看楼上,没看到顾淑芳的身影,张晨松了口气,他快速地走到洗手间,草草地洗漱了一下,然后背着包,双手夹着大腿,迅速地逃下楼去。

到了楼下,张晨才发觉自己这样子,太像是小林,张晨心里一凛,赶紧放慢了脚步。

一整个上午,张晨坐在办公室里,都是提心吊胆、疑神疑鬼,他不时地就看看门外,担心顾淑芳随时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还是那样,一只手拿着手帕,不断地擦拭着脸上的汗,小林跟在一旁,愁眉苦脸地替她打着伞。

她会一直走到张晨面前,要求张晨,带她去楼上看看那些进口石材,她一定是带着计算器和进库单,随时准备核对数量。

看你个鬼哦,工地上现在连一寸进口石材都还没有,我带你去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