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床边坐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她的肉身是如此的让人痴迷,就连她自己都会被自己迷住。若是单独说相貌,她未必是天下第一的女子。单独说身材,她也未必是天下第一的女子,但是说到女子的魅力和诱惑,那她就是天下第一。她本以为,靠着自己这样的本钱,能够完成心愿,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曾经迦楼就怀疑过自己,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有没有背离自己的初衷?
当初她家破人亡,自己的父亲被牵连进了一个谋逆的案子里而被杀。她的母亲被卖入教坊司为奴,若非人女殿下怜惜,她现在可能只是个教坊司里的头牌罢了。
然后她开始了自己的野心之路,在这条路上她越走越远。渐渐的,她迷失了自己。她有时候会忘记自己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是一种潜意识之中的野心也欲望催使着她不断的向前走,哪怕这路本来就已经绕了很多弯子。她可能力量,渴望成功,渴望一切……到后来,她可能已经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了。
今天,在执律的家里,和执律面对面坐着的时候,她忽然醒悟了。
曾经,她一心想除掉执律。固然是因为当初她家的案子就是执律办的,更因为执律挡住了她向前的路。在执律家里,两个人还算平静的交谈,她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点儿都不恨执律。
执律说,你和我是两种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迦楼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那不是一种故意的蔑视,而是执律的骄傲。哪怕执律是杀害她父亲的刽子手,执律也不认为自己那是做错了什么。他是一个执法者,他要做的就是维护神域之主的利益。如果迦楼只是一个一心想要报仇的女子,那么执律可能会对她还有敬意。
没错,执律从心里是看不起迦楼的,那句你我是两种人说出口的时候,迦楼就知道了。
“我错了吗?”
迦楼问自己,可是连她自己都无法给自己答案。
她再次转头看向一侧,历九霄的残魂消失的地方,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迦楼心里告诉自己,自己不是历九霄那样的人,绝不是,永远不是。如果神域之主已经不再是她的仇人了,那么她还有必要去逢迎吗?用自己的肉体去逢迎,被践踏的却是自己的灵魂。
她坐在那,无声的哭泣。
迦楼已经忘记自己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了,真真正正的流泪。她在神域之主面前流过泪,故意装作承受不住对方的侵入而梨花带雨,可那是她的一种手段,根本不是什么心情流露。现在的泪水,是悲伤,是自怜。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怜她,只有她自己可怜自己。
流泪良久,她抬起头看向外面喃喃自语:“执律……没错,你和我是两种人。你说你有自己的坚持,我没有……你错了,我也有自己的坚持。你是你,有你的道。我是我,也有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