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严重吗?”
钟源道:“我少年时养在烈侯家中,烈侯曾经说过,不拿士卒的命换自己的功劳,既是爱惜士卒更是爱惜自己。一个人无论有多么的勇壮,身处千军万马之中也不过是江河里的一只蚂蚁,一个浪头打下来就没了。”
章嶟虚心问道:“事已至此,纵使要处置吴瀹,也要把战局稳住吧?且吴瀹是受旧王族所求,并非师出无名。”
说到这个,钟源就更生气了,胡人旧王族一直是公孙佳下的棋,是在关键的时候当成一张牌打的,吴选现在就给它用了!爪子敢伸到他们家人的碗里捞吃的了!钟源骂道:“朝廷大政,轮得到竖子来指挥了吗?”
钟源总是骂吴瀹,章嶟听了也不太舒服了,说:“你何必如此?我看他这样就不错,我就要现在开战,怎么办?”
钟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时失语。章嶟深吸了一口气,说:“不是每件事都能等我们准备好了再开始的吧?狼主也没有那么听话不是?现在要是认了有错,下回再说受旧王族所请,岂非成了反复小人?”
钟源道:“请先不要轻举妄动,容臣连夜赴雍邑,先见了药王商议一下,如何?”
“这,军情紧急,救人如求火……”
“抱薪救火,越快越是送死,先找到水源吧!”钟源说,“敢问陛下,是要举国之力救爱妾之弟,还是要承父祖遗志,光大父祖基业?”
“我都要!”章嶟说,“我不信朝廷做不到!”
钟源气极反笑,一时无话可说,后悔刚才提了个蠢问题,悄悄地干了就了!他对章嶟,失望已极,到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想着要保吴瀹吗?连免职都不愿意吗?他娘的!
钟源一礼到地:“臣这就去雍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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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源临行之前,将事情告知了叔叔钟保国和堂弟钟佑霖,告诉钟保国,是因为他也是员大将,且是长辈、钟家的砫石,告诉钟佑霖,是因为他脾气软和又是公主之子,还会记录。说完之后,钟佑霖是没主意的人,只关心:“不能为了一个乐人,把将士们填进去吧?如果不行,就把姑母一家都带回来吧。”
钟保国当场就要开骂,钟源道:“二叔,先别骂,你知道有这件事就行。”
钟保国沉着脸,说:“我知道了,我先不告诉阿娘她们,免得叫嚷开了。不过一旦有事,我就派人宣扬那个狐狸精干的好事!呸!还他娘的想生个太子?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小妇……”
钟源摆摆手,真个收拾行装连夜去了雍邑。
雍邑,公孙佳按兵不动。
她召集了武将与心腹,要求他们各安其职,守好雍邑四围。元铮道:“难!须早做决断,哪怕虚惊一场,现在也要将士们准备起来了。雍邑是个好地方,沃野千里、城池紧固,除了那边一道山,再没有天险可守!一旦大军从北掩至,这一片今年的收成就不要想了。如果梁平那里被突破,狼主就能绕过山梁,打起来更容易。”
公孙佳道:“雍邑是为了对北方进攻的,不是为了防守的。我要是狼主,根本就不会管雍邑,直接一气南下,直扑京师!打不下来也要尽力抢劫。要是捆着吴瀹叫城门,那就更好玩儿了。守城的将领不会忌讳那个狗东西,但是不管这个狗东西,哪怕守住了城池,也要被宠妃记恨,妙!”
彭犀道:“梁平不会这么无能吧?”
单良“嘿嘿”一笑:“他打仗是可以的,论耍心眼儿肯定不行。他要是能制得住吴选,能叫吴选惹出这么大祸来?咱们还是赶紧准备的好!”
荣校尉就请公孙佳定计,因为综合各方考量,章嶟这次不是平事就完的,很可能趁机发难,他的那股心思都写脸上了。
公孙佳道:“围魏救赵。”
单良道:“要是吴瀹死在那里,恐怕……”
“你是说陛下会怪罪我?要死也是先死梁平!废物!压不住吴选就算了,还叫他钻了空子!出了事,还敢瞒着!不管他!他打他的,咱们打咱们的。我的兵,不给别人的小舅子填命!”
公孙佳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气氛突然就热烈了!部将们一直都有一个担心:皇帝的小舅子,得救。这事儿就跟当年钟源救燕王似的,别说要你一只手,就是要你的命,也不能让亲王出事。吴瀹的命没有那么金贵,但是坐视不理也是个麻烦。可是要救,谁都知道这事儿不好弄。
梁平甚至没有通知公孙佳现在打成什么样了!
公孙佳对元铮道:“那就这样,这次你亲自北上。我安排邓凯他们领一支偏师,意思意思往梁平那里去。雍邑有余伯父,还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