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些小娘子们运气不好,才到风华正茂的年纪,这二年净听着京城宫里的破烂事儿去了。她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也没机会长住宫中见识宫中的混乱,心里已对宫中有了不好的印象,到了行宫一看,一切是那么的安宁肃穆,又是另一番想法了。
郑须在行宫,也带相迎,他极有分寸地在宫门内等着公孙佳,丝毫不落人话柄。与他一道的,就是“半套朝廷”,“半套朝廷”本来就应该在这儿办公,也是合情合理。公孙佳回到雍邑之后从自己的属官,到行宫上下,再到“半套朝廷”见无一不妥贴,心里可比在京城舒坦多了。
她很高兴,先与他们说了一些陛下安好,让我向大家问好之类的话,待这些人叩谢完毕,先将内宫女官移交给郑须安排。郑须道:“交给老朽吧,放心。”然后公孙佳再与“半套朝廷”到行宫的那个政事堂里,与大家见个面。
也不谈太多政事,她已经很累了,却是说等会儿补办个满月宴,请大家吃酒。
雍邑的人都知道她生了个女儿,绝大多数人心里都为她惋惜。不过看她还挺开心的样子,虽然摸不前着头脑,却也都笑着道恭喜,心里想的却是:这以后怎么办呢?您接着生?
公孙佳心道:我把单先生带过来是干嘛来了?就是敲你们的脑子的!傻了吧?
所有这些人里,只有余盛是非常的开心!他自打城外见到公孙佳就想见表妹了,硬捱着跟进了宫里,听说了这个,一声欢呼叫了半个音,差点没跳起来。公孙佳说:“余盛,你那是什么样子?议事的时候要是这样,我罚你半个月的俸禄!”
余盛才不在乎呢,他虽然不是大富却也不缺半个月的饷,何况小姨妈还会补贴他零花钱。他乖巧地应声,一副开心的样子,惹得同僚觉得他傻。公孙佳道:“那就先散了吧。晚间咱们吃酒。”
她与余盛没有同行,李存中凑到余盛身边,低声说:“你这么乐干嘛?是个小娘子哎,以后……”
余盛不乐意听了,声音还挺大:“以后也很厉害的!那是我表妹哎!我阿姨生的,能有错?”
不但李存中,旁的人听了也觉得“是哦,我们为当朝丞相操的什么心?”都琢磨着怎么送礼、吃酒了。
余盛见自己“辩才无双”也高兴地回家了,他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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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灵蕙一路回来,虽然旅途劳累,心情却是非常的好。她一家、弟弟一家、妹妹一家都在雍邑,可算是一家团聚了。
拧着余盛的大脸,看他哀叫讨饶,心情就更好了!笑着笑着,她忽地想起了一件事。余盛从她的手底下滑了出来,奇怪地问道:“阿娘,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快换衣裳,我们去你阿姨那儿!二郎,去看看你阿翁、阿爹好了没?”
余盛总觉得乔灵蕙哪儿有点不对,可以他的“精明”死活也想不通能是什么事儿。
哪知乔灵蕙是触动愁肠,想起亲娘来了。
她不担心自己儿子,看大儿子那个熊样,她以前都做好了“反正家里也养得起他,出出力、求求亲戚也能让他做到四、五品的闲散官儿富贵闲人一辈子”的打算,到妹妹手里十几年一通收拾,苦头是吃了,甜头也跟着来了。小儿子她也就随意妹妹安排了,妹妹安排了让小儿子读书,那就读书,放在雍邑读就放在雍邑读,也不吵着让小儿子回京城拜名师了。
一旦不琢磨儿子了,一弟一妹又都在眼前,可就对唯一缺席的人念念不忘了。
到了公孙府,余盛跟着她去看表妹,看了之后叽叽喳喳的:“长得好哎,混血儿聪明的!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儿!”被乔灵蕙一巴掌把帽子都给打歪了!他娘的,傻货!哪壶不开提哪壶,提什么“混”血?有病吧?找打吧?
公孙佳也没生气,她知道大外甥跟别人不大一样,对余盛道:“你再吵下去她该醒了哭了,去前面帮我应付客人吧。”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余盛依依不舍地去前面了。
乔灵蕙抱起婴儿哄拍着,孩子睡得更安稳了。她小声说:“我没见过长得这么标致的孩子,都说她脸上有她爹的影子,细细一看,是你的模子,就是这模子压得深了点。”
这话把公孙佳整个儿逗笑了,前仰后合的。
乔灵蕙把孩子往摇篮里一放,又说:“外头看到丁晞家的车了,也就快过来了。唉,咱们都在这里了,可把阿娘一个人闪在京城了。这什么话儿说的?人家是嫁女儿愁以后不得见,咱们这是跟亲娘。那边儿赵家俩还都不是亲生的儿女。”
公孙佳道:“外婆他们都在京城,那是她的亲娘。放心,我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