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佳道:“悠着点儿,好自为之。”
说话间,章嶟的寝殿也到了。皇帝的寝殿有时候也作与心腹近臣议事之所,公孙佳时常到这里来也不陌生。章嶟本来是站在门口等吴宣的,现在不得不凑成了一个“明君等贤臣”的戏码,还让小宦官仔细点扶她进来。
公孙佳心知肚明,说道:“看来是我来得不巧了。”
章嶟忙说:“没有,没有!正好有事要与你讲呢,你快坐下,哎呀,你这样子站着我害怕。”扎手扎脚的样子好像他才是孩子的爹似的。
公孙佳看了他一眼就说:“我信了。”慢慢地坐了下来,看章嶟又兴冲冲地拉吴宣坐在身边,两人一起看向公孙佳。章嶟嘘寒问暖,热情得不得了,他知道,朝野很多人看吴宣不顺眼,政事堂、朝堂,别人他都不指望了,不骂吴宣就不错了,也就公孙佳对吴宣还有点善意。那可不能再得罪公孙佳了。
正好,吴宣又向章嶟说公孙佳今天送了她好些礼物,章嶟更是开心。公孙佳道:“我就统共一送。到正经过年的时候各家都往宫里送东西,我那会儿怕没法看顾得到,有什么疏忽的都不能再计较了。”
章嶟连连点头:“那是那是,谁也不能与你为难,你这也太宝贝了。可要顺顺利利的生下来。”说到公孙佳要生了,章嶟就想起来政事堂说要他儿子们开府的事,问公孙佳怎么看。
公孙佳奇道:“您没看到我也署名了?”
吴宣不知道这事儿,搁别的时候她早发问了,现在就不敢插嘴,听章嶟与公孙佳说话。章嶟道:“孩子还小呢,养在宫里比养在外面好。我小时候就不常得阿爹教导,你不知道阿爹后来教导我的时候我有多高兴!”
他说这几句话是发自内心,公孙佳想起章熙也有点伤感,但话还是要说的:“谁养?”
“诶?”
公孙佳似笑非笑地道:“中宫才是他们的娘,您忘了?”
章嶟这就想起纪氏来了,心头没来由一慌,公孙佳不紧不慢地说:“而且这宫里连女官都还缺着,等她们上手又是一通乱。不如把他们放到外面,也是好好的师傅教着。也能知道些外面的人情世故。就是陛下,不出镇一回,能知道得那么多?容易被骗的。”
吴宣不太明白公孙佳这样做的含义,不过这仨都不是她生的,她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弄。照她的情况,她是该抱养个儿子再图将来的。可前头有章昺家里谢宫人所生二郎的事,又让她往后缩了。
怎么都是姓谢的跟她过不去呢?吴宣暗自气闷。她就打定主意,这事儿上就更不会去给公孙佳唱反调。
公孙佳那说服人的本事也一向是让吴宣佩服的,公孙佳就简单地说了一句:“这里没别人,咱们就说心里话。皇后、德妃、周婕妤,很和睦吗?”
章嶟想了想,说:“是会吃点小醋。”
“别小醋啦!从先帝时开始,南方士子与京派互相就差没把对方眼珠子抠出来了,带的她们能处得好了?大郎、二郎亲娘没了,该归皇后管,三郎是周婕妤亲生,她也不会放手。三个孩子是亲兄弟,两个女人见天怄气,没的因为女人们叫兄弟打小怄气。那长大了——”
章嶟点点头:“不错不错。还要选好属官,不能跟秦王府似的,总是换人。一定要选贤良方正之士!还有,要很周到温柔的女官。他们还小,要有人照顾起居的。”他小时候吃过这种“礼仪周到但没人情味”的亏,现在自己有了爱人心也软了,为儿子们倒是考虑得多了。
公孙佳道:“宫里不是要召女官么?我也想招些小娘子做我的属官,方便。不如这样,三位的府里的女官不要从宫里出,打一开头就从外面良家子里选,不跟宫里的选拔一块儿。我一并就做了。”
章嶟犹豫了一下,问道:“这是否会与礼不合?朝上又要争吵了。”
公孙佳道:“让他们吵去。天天吵那些个虚礼,敢干点儿正事么?宫里又是谁谁的人,受了谁谁的指使的!外面这些开头就干净,以后要作死了,也就直接发落了,也不用想‘她虽对王不起,却是某某的忠仆’。”
不过他又忧虑了:“你要歇了,女官恐怕不好找吧?又要怎么考呢?”
公孙佳道:“我那里也缺些人,本来准备考选一些自己用的,只要陛下一句话,我就一起办了。不多费事儿。”
章嶟道:“好!”
吴宣可就佩服了,公孙佳这孩子一生,且得有俩月不得出门,这一手就连三王身边都放人了。她等了一等,才问公孙佳:“那宫中的女官……”
章嶟也说:“是啊,之前那些妇人真是可恶!这宫里的人,都是惯会看人下菜碟的,她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坏心眼儿,就是对阿宣不好。可有什么办法么?”他知道吴宣的来历不占理,女官得识文解字,这样的人就看不惯吴宣的出身,他想解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