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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熙笑了,他越来越喜欢公孙佳。公孙佳在他眼里是无害且有益的, 换一个人去经营雍邑他要犹豫一下,公孙佳不一样,她是个女孩儿,也算自己看着长大的。女人天生就没有什么攻击性和野心,公孙佳又体弱,且是个没有宗族的、要招赘的、体贴的小姑娘。公孙佳的能力也很合他的心意,章熙甚至不用去考虑公孙佳会不会在背后有什么小动作,即使有,他认为也是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内的。

一个人,只要作死的程度不超过她的能力,那她就是可爱的。比如雍邑,整个工程做下来,朝廷没觉得花钱,百姓不觉得吃力反而又多了一片生存之地,百官不被京派所喜者更有了另一条通天梯。堪称面面俱到,章熙如何不喜欢?公孙佳虽然劝他要放缓引入南方士人,本心也是好的,章熙还挺受用,认为可以托付身后之事。

既然要有所托付,就不能把公孙佳累死了。章熙说:“好了,你去吧,好好歇一歇,这一路可是辛苦了!没事儿去你外婆那里,我看她把你养胖了一点。”

公孙佳一看,摆事实讲道理讲政务,章熙听不进去,说家常也没让他心地柔软多少,可见章熙是铁了心的要在他还当政的时候把这引入南方士人的计划开个头,她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仔细想想,章熙这个理由也是非常充份的,章嶟这个人她打过交道的,坏也不坏,好也不顶好,是个不上不下的情况,无怪乎章熙不甘心了。公孙佳依然认为章熙这动作是大了些,她还是想与亲友们联络一下,如何缓和一下章熙的步伐。

当着章熙的面,她不再说什么,安静地告辞。扭头就去找她表哥钟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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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源在京师这几个月也过得很煎熬,他明白章熙的计划,也一心帮助章熙,但这件事情的推行是很困难的。第一就最周廷在士林也没什么威望,他甚至不能完全辩赢容逸。周廷也不曾在中枢担任过要职,做事更是难免有些疏漏。这与常年浸淫官场的京派就形成了很大的差距,舆论的风向也不大向着周廷。

同时,朱勋等贺州的老乡还不开心,追堵着他、霍云蔚等人,必要他们坚决地狙击周廷。

另一面,章熙却是寸步不让,钟源被夹在中间也是难为得紧。得亏贺州派不敢死命逼迫他,章熙也没有过份迁怒于他,否则钟源也不愿意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公孙佳一回来,钟源也松了口气,起码有个人可以听他发牢骚了。大长公主先回钟府,将将安顿下来人公孙佳就到了,大长公主道:“你才回来,怎么四处乱跑啦?又不是多久没见到我了,你歇好了再来不是更好?我给你准备好羊汤,天开始冷,秋冬宜进补。”

公孙佳道:“我来看哥哥呢。”大长公主才不嘀咕了,说了一声:“别聊太久了,伤神。”怏怏地亲自去厨下看羊肉汤去了,把厨子吓了个半死。

钟源看到妹妹很是高兴:“可算回来了。”又说,“唉,回来又要头疼了。”把这几个月京城里的事情又复述了一回,其中一些大事通过两地的消息往来、邸报、公文等公孙佳都知道得差不多了。钟源又说了很多细节:“宫廷里也乱七八糟呢,你嫂子如今都不大乐意去东宫了……”

原来延福郡主听取了公孙佳的建议也时常往娘家看一看,她更挂心中宫的王皇后,王皇后儿子死了,对养女就更上心,延福公主愈发向着王皇后。王皇后有一个心愿,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内定的皇太子,虽然没有能够在活着的时候举行册封的典礼,死之后也是追谥这太子了。自己又是皇后,按着礼法来算,自己的孙子才是正经的正枝嫡脉,为什么最后是章嶟得了便宜?

延福公主觉得有理。回来与钟源说了几次,被钟源说:“国赖长君。”、“并无人弃五郎而心向二郎遗孤”之类,给压了下去。

王皇后只能是自己的臆想,东宫章嶟的妻妾们就更了不得了。太子妃谢氏系出名门,名正言顺,她的父亲被擢为刺史、母亲亦得诰命,实权上终不如周廷,只好与江平章等人混作一体。周孺人的父亲很得至尊父子的青眼,一气到了吏部又得了霍云蔚的庇佑,气势正盛,周孺人十五、六的年纪,正是个娇憨女孩儿,哪会退让?此外又有一个夹在中间的张良娣,她母亲也是朱勋的女儿,她是公孙佳三舅母朱氏的外甥女儿,左边一个谢氏名正言顺,右边一个周氏被爱屋及乌,她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她的娘家就更不是受气鬼儿了。

这两个月期间,不算公孙佳从邸报上、自家消息里看到的“张、朱两家与周、谢互殴致某某官员被免职/降职”之类的消息,从钟源口里出来的:“前两天才在国子学里打了一架……”的鸡毛蒜毛也是数都数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