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秀娥正对女儿女婿稍稍放心,闻言瞪眼道:“旁人说什么叫什么说去,你就当他们是放屁,只要你们俩把日子过好就得了。咱们呀,自打进了京,他们没少挑剔过!你做得再好,也挡不住闲人的碎嘴,甭理他们!”
母子俩又你来我往说了几句,丁大娘子拽了拽丈夫的袖子,说:“妹妹外面还有客没见呢。”
乔灵蕙道:“对啊!单先生他们这些年可也辛苦,忠心难得,不可冷落。”
公孙佳道:“那行,我们去前头见见他们,你们随意。哥哥也不用担心,我们早就想好了。”钟秀娥直想对儿子翻白眼,看在孙子的面子上,忍住了。公孙佳已拉着元铮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钟秀娥道:“哎哟,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叫他们两口子过小日子吧,咱们甭在这儿搅和啦。都回吧。”余盛有点不想走,他特别想旁听一句话,不晓得能不能凑上去听……
钟秀娥道:“你又要干嘛?你小时候都惯着你不打你,你阿姨的事你要捣乱,你看我打不打你!”几个表弟都看着表哥。
余盛小声说:“我跟单先生那儿呆着呢,年前我还得回去,临走前想跟单先生抱抱佛脚学点东西。外任可不容易,阿姨又要把老李留下来,我那县里的事儿还得……”
钟秀娥一听与政务有关,有点迟疑了,这道理听起来也没特别大的毛病,她问儿子、和大女婿:“他这是不是唬我?”丁晞想了一下,说:“也有点道理的。亲民官不易做,他吃苦了。”余威道:“多学些总是好的,单先生是有本事的人。”
钟秀娥这才说:“那你不许捣乱!我看着你去前面。”押着余盛不许他留在后院,才与儿女们各回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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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秀娥坐上马车,双手捧着帕子按在了脸上,无声地哭了。
此时,公孙佳已牵着元铮的手踏进了正厅。开府的正厅,门脸五间,只比王府稍减一点规制,端的是气派。家将们来得齐整,左右各两列,齐刷刷地盯着门口……公孙佳的手上。公孙佳走到正中,将手举里了起来:“别偷看,公孙家的人别那么小家子气,光明正大给你们瞧。”
单良百感交集,大大地咳嗽了一声:“恭喜君侯。”
家将们才参差地一起道喜,说到第三遍的时候,声音才齐了些。
公孙佳满意地放下手,团团一揖,家将们都颇为吃惊,又参差地还礼,眨眼受到的惊吓有点多,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口中出发不敢的喃喃声。公孙佳道:“我成家了。十余年来,多谢照拂。”
荣校尉抽噎了一声,单良被勾得也跟着哼唧了两下,家将们也忍不住开始哭。公孙佳往正位上坐下,说:“也该立业了,以后你们还要一如往昔啊。”
您到现在这个地步还不算“立业”吗?那以后得是什么样儿的啊?家将们答应得特别大声!
公孙佳才指着左手边的位子,让元铮坐下了。家将们此时看元铮愈发顺眼,荣校尉话也多了起来:“成家立业是正事,倒也不急在这两天。”人们都劝她先休息两天,串串亲戚。
汪斗也捞到了一个位子,他的口音与大家不太一样,显得比较突出,他说:“您从来都看得比我们明白,您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干就是了!您从来也没亏待过人呀!”
众家将齐声应和,觉得汪斗这个蛮子也挺懂事。
单良擦擦鼻涕,说:“都憋哭啦!大喜的日子呢!道完了喜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陛下都给君侯假呢,你们还来占功夫!”荣校尉冷冷地道:“你也是‘你们’。”一众人哄堂大笑,又参差地起身,拜别的时候却是整整齐齐,又整整齐齐列队出去了。
“陛下给的假”却不能消消停停地全是呆在家里,公孙佳只在家歇了一天半,“三朝”就带着元铮去了大长公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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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等得眼都绿了,直到亲眼看到两人手牵着手进来,才装作不在意地说:“不错。”
她也在自己的正殿里设座,民间叫做“银安殿”的地方,这会儿金光灿灿,种种贵戚们佩带的饰物晃花了人眼。公孙佳拉着元铮上前拜见外婆,再给舅舅、姨妈们改口,顺带管赵司翰也叫了声:“叔父。”才往大长公主身边坐了。
大长公主打趣地说了一句:“哎哟,小两口,害臊害臊害臊。”
元铮的手轻缩了一下,公孙佳用力抓牢了,亮给大长公主看:“嘿嘿。”硬是把大长公主整没脾气了。钟英娥笑道:“有本事你进宫也这样。”
公孙佳道:“行啊。”
元铮只以为她在开玩笑,不想公孙佳却是个不忘本的人,颇具贺州风范。而众所周知,贺州勋贵家的女人们,向来是与御史们互刷成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