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岷王一直不敢开腔,他觉得自己将能做的都做了,之后再做什么就都是画蛇添足了,可是眼前这个情况委实出乎预料,太子没给他派任务,他想了一下,抄着手站到了太子的身后左边。章昺、章明两兄弟也站了过去,他俩站到了右边。

太子心情很不好,坐下之后指了指下手一个位子对公孙佳说:“你这脸色还不如我呢!坐吧,也不是什么好身子。”

公孙佳谢了座,黄喜想了一下,往公孙佳下手站了。

太子对公孙佳说:“那一年,天也很冷,我到你家里看你,心里想,这么小的孩子,又没了父亲,她倒还冷静。唉,我不如你。”

“殿下?”

太子道:“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已经开始惶恐了。”

公孙佳知道,这个时候太子未必是需要一个给他指点或者建议的人,他只需要一个合格的倾听者。轻声说:“我从未从惶恐中走出来。每天都很愁,时常还要头疼。”

太子轻叹一声:“你很果断。”

公孙佳道:“您也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闲话,没多会儿,宗室、公卿们就过来了。霍云蔚走在最前面,表情已经不那么焦虑了,平静地说:“我先去禀报,诸位先在这里等候。”

进到殿内对太子道:“已经安抚下来了,只是燕王与纪宸各带了二十甲士进宫。燕王要‘保护’公卿大臣不被纪宸给暗害了,纪宸要与他制衡。”

太子冷声道:“知道了,咱们去看看!”

一群人跟着太子,往殿前一站。章昺、章明一左右站在太子身边,公孙佳站在章明的下手,岷王想了一下站在她的对面。

无数的灯笼、火把点了起来,往这里汇集,形成了一个似方似圆的光带,将来人圈了起来。

他们的队伍本来是有秩序的,包括公主、王妃们,也都排着序列站着。但是由于夹了燕王和纪宸以及燕王“保护”的人,这个队伍就显得混乱了。不过公孙佳是从两军对阵敌我混战里能看出态势的人,一眼扫过去倒也把情况看明白了。

公孙佳往下看去,发现外婆等人没有在任何一方的控制之下,而是自成一团,稍稍放心。再找赵司徒,只见他与燕王站得颇近,不过看情况也没有与燕王同谋。纪宸那一边也站了不少人,不能说都是纪氏一党,只能说是更加反对燕王。

公孙佳很想抓着朱勋的领子问一问:“您老犯的什么昏?”不支持纪宸,你也别在这个时候暧昧不清呀!

燕王这个时候还能哭笑作态,先是作出惊喜的表情,上前两步,继而哭出声来:“大哥!我以为见不到你了!你没有被挟持吗?你到这儿来,咱们一定不叫那起子黑心的贼打你的旗号干坏事儿!”

公孙佳上前一步:“殿下在宫中,好得很!我们禁卫会保护好殿下的!”只恨自己的声音不够大!

靖安长公主的声音可就宏亮多了,她向外孙女展示了传说中的“贺州骂街”的威力,指着燕王开骂:“小畜牲放的什么屁?大郎在自己家里好得很!你盼他点儿好!”

她不管别的,她外孙女儿站这儿好好的,就代表着太子没问题,燕王再这么搞,就是小贱人在犯贱!皇帝死了,她作为一个亲妹妹,难过是肯定的,本来分了几分心思在防范纪家、担忧未来上,结果没想到自己的侄子也动起手来了!自家人捅刀子,可比外人捅刀更伤她的心。

“哎哟哟,你爹才走,尸骨未寒呐!你个小畜牲就开始了,我的好哥哥,你怎么就走了呢?你睁开眼看看呐……”

太子却很稳得住,上前一步,手按在公孙佳的肩膀上,对靖安长公主道:“姑姑,别哭,我们都会好好的。”

长公主哭了起来,燕王是哭不过她的,顺势收声,一抹眼泪,还是拿出在宫门口的说辞来:“大哥,外臣领兵在京师纵马又闯宫城,他们真的不是要谋反么?纪氏世受国恩,却不思效忠,纪氏为一己私力坑害安国公,纪宸虐待部下将领,刻薄寡恩,有功将世之遗孀遗属食不果腹,他们家的狗吃的却是肥肉!大哥,你还要护着他们吗?”

章晃也为亲爹帮腔,他说又都是纪氏的“不法事”:诸如安排自己的门生、家奴做官,排挤名士、清流。在表功的时候给自己人更好的待遇,为“杀良冒功”的师括等人掩盖。又谈到了“贪墨”,克扣部下军饷、吃空饷……

活把太子架到火架上烤着了!

太子不喜欢纪氏,但是这个时候,他不能顺着燕王的话往下讲,讲了,就等于他站队了纪氏。而燕王之前挑拨得也够厉害的,非常的杀人诛心。

朱勋没有很明确地站在靖安长公主一边喝骂,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纪氏太恶心人了,朱勋自己就吃过纪炳辉的挤兑,要是让纪炳辉得势,那大家还能好?但是他又不大看好燕王,燕王之所以是现在才跳出来,富贵险中求,可见之前他的声望、能力并没有达到太子的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