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铮一脸的无辜样,不晓得自己干了什么错事。想来想去,也只有公孙佳说要请命出征这件事了。公孙佳要出征,元铮也是很惊讶的,他想了一下,也只有进宫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变故。不知端底,他依旧保持着沉默,心道:我总跟着她就是了。
元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点热。公孙佳跟他说话,就很喜欢捏他的下巴,他就学会了一条——只要公孙佳不高兴了,他就先跪为敬,接下来不是托着脑袋就是捏起下巴。
看到元铮不说话,荣校尉更生气了,有心说他两句,薛维等人又陆续来了。薛维进来的时候说:“轮值巡逻的人都安排好了,哪怕有兵攻打,也能拦得住。”
他说这个话是有缘故的,丁晞受伤之后,公孙佳是不得不将他一家四口接过来安置的。头几天,还有些奇怪的人探头探脑,被薛维、小林配合,按住了几个。都是些京城的无赖,公孙佳一股脑将他们塞进了京兆的牢里。
公孙佳道:“都坐!有件事要你们群策群力。”
她已决定了要出征,大略也定了下来,她就是居中主持、协调各方关系,直接领兵上阵的还是要靠这些人。刚才她看了一眼军报,闹事的地方不大不小,匪类藏进几府交界的山里,机动灵活,影响到了几府。
公孙佳需要让这些有经验的人给她确定一下大致需要多少人,干这个事,薛维、单良等跟过公孙昂的人甚至比钟保国要更在行。因为公孙昂主要干两件事:一、境内剿匪,二、边境与胡人对杠。钟保国是打天下的时候出战更多些。
阿姜张张口,又咽了下去,是荣校尉说出了阿姜想说的话,荣校尉说:“您千金之躯,为何要涉险?若是定策,庙堂之上就够了。”
薛维道:“那如何能与杀敌比功?”
单良道:“老薛这说的也有道理。何况,咱们要在军中有自己人,不能总把自己人送到别人手底下出傻力气。如今安国公出征得也少了,钟驸马也是,将人给了别人,谁会珍惜?不用几年就该耗光了。”
公孙佳则说:“阿荣,自阿爹过世,有多少算计冲着我来?只有染血的双手才能阻断一切阴谋,必须是我的手染上血,才能震退宵小,我也才能有力气与死敌对阵。”
荣校尉道:“纪氏?对付他们,朝堂之上足矣!他们已见弃于天子!”
“世人看司空和外公之争是权势之争,怕他们俩的人怕的是太尉、司空的名头,却忘了这头衔是因何而来。十多年了,他们太久没有杀人了,人们忘了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外公不能视事了,司空可还康健得很。当朝再没有另一个臣子有外公的血腥味了。我多少得让自己沾点味儿。”
单良也是支持公孙佳出征的,他对荣校尉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君侯的身体确实不能上阵杀敌,可你别忘了,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就不会发生的。现在吃些苦头,是免得以后受苦。你也不想想,烈侯留下的部将被欺负得有多惨!再这么下去,君侯就要没有倚仗了。咱们也甭说那些虚的人,手里有兵,将士听你的,你才配说话!君侯现在倚仗的是陛下,陛下已老。且陛下看重君侯,好有一半儿是因为烈侯遗泽。遗泽从何而来?从来军功最重!日后相争,你出一张嘴,别人出一把刀!手上无兵,李铭的昨天,就是你的明天了!”
荣校尉道:“君侯还年轻,恐怕也争不过纪宸。”
公孙佳笑了:“他称病不朝,已然败了。”武人只是一柄刀,持刀人永远只有一个。
单良也笑了:“跟陛下撒娇,以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美人儿吗?”
公孙佳道:“美人也不行。江山面前,美人不值钱的。”用武将最重的是什么?不是勇武,是“安全”,得能让上位者放心,相信这把刀不会划伤自己。公孙佳能说动皇帝,将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变做可能,就是抓住了这一点。自己或许不是最能打的,但是公孙家的忠心一定是能够让皇帝放心的。更重要的是,纪氏太不让皇帝放心了。
皇帝肯定能找到一个同样能平叛也同样忠心的人,比如钟氏、朱氏,但是,他们的年龄与眼光,公孙佳敢说都不如自己。她心里有数,如果钟家有跟钟源差不多的第二个人,钟祥都不至于把她也给算个人头去栽培。贺州勋贵里有一个跟她差不离的人,赵家也用不着把她亲娘娶进门。
钟、赵能看到的事,皇帝也能看到,她只要把一切摆出来,就有八、九分的把握拿下这一局。
出征不需要怀疑了,剩下的就是大略。公孙佳先说了自己的计划,先把各州的控制,最后才是围剿,更侧重于大局、整体协调,以及安抚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