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佳与赵司徒很有默契地没有询问,赵司徒继续把几条说全了,说:“他们上本,仿佛不凑个几大罪状就不会说话似的,每一条不沾上十恶就显得他们不卖力。信了他们,自己就要先吓死了。”
公孙佳一笑。
赵司徒道:“我看过你之前上过的几本, 写得都不错,怎么写奏本也不用老夫来啰嗦了。只有一件,杀个背主的逃奴不是错,这个奏本用心险恶之处在第三条,从这上面做文章。”
他点到即止,没有说得太细。一则还不算特别熟悉,二则公孙佳之章的奏本他都看过,他认为是公孙佳自己的意思然后让人代拟的,无论是条理要点还是措词都算恰当,不需要他多言。
公孙佳道:“多谢指点,晚辈这就准备,不会耽误事儿的。”
赵司徒笑着摆摆手:“如此,老夫便放心了。”
公孙佳亲自将赵司徒送出门去,赵司徒道:“年轻人,以后的路还长,一定要有定力呀。”
公孙佳微微低头,态度很恭谨:“是。”如果钟源在这儿,一定会说“你又要干什么”了。赵司徒与公孙佳接触不多,还没有钟源这样的经验,所以他放心地走了。没有马上与公孙佳商议订婚的事情,既是矜持,也是稳妥的考量,他还得跟靖安长公主碰个面呢。
公孙佳转过身脸上就没了表情,对单良道:“咱们合计合计。”
单良也正在气头上,说:“好!”
两人在书房里,公孙佳先说:“两件事,都要先生去做,一是那些个小话,再加点料!他们害了外公之后又要害我!”
单良道:“好!”这个特别容易,因为大家都信。纪、钟两家互相看不顺眼很多年了,不和到其中一家死了人,你说是另一家毒死的,全天下都没几个人怀疑的程度。把公孙佳再加进去,那就更妙了,他们就是要吃绝户。“吃绝户”就三个字,没有不懂的,好事者还能发散出无数的版本。
公孙佳道:“奏本还要先生草拟。”
单良道:“还照原来的样子写么?”他说的“原来的样子”,是公孙佳的风格,即,我即使有错也错在打扰到了陛下,都是这群傻货碎嘴,他们不说就没事儿了,反正,我没错。接下来就是按条理写自己对在哪儿,以及对方有什么的混蛋。
公孙佳给这份奏本又加了一条:“他们看起来是针对我,其实是针对我爹,是要我们家活人死人一块儿完蛋。明明我做的是对的,是占着大义的,为什么他们会扯到我死去的爹?就是要败坏他死后的令名,‘令名’二字是扎了什么人的心了吧?真是让他们惦记许久了!一群妒贤嫉能的玩艺儿!真不知道这样的下流种子为什么还活在世上!还请陛下给我指条明路。”
单良道:“片刻就得!”
公孙佳道:“你先写,我得跟外婆那儿打擂台去,还有哥哥也得说一声。”
“安国公那里是要解释一下,他一片好心,您转天就做下这件大事。”
“我说的是丁晞。”
“……”单良道,“那您去吧,多带点人,他那个人道理说不通的。”
“我等他上门,这会儿他那里事多又乱,过去是给他添麻烦。他只是死脑筋,不是不讲道理。”
单良却不想谈论丁晞,说:“让薛维和小林一起护送您去王府。”
“好。”
公孙佳确实需要去见靖安长公主,婚礼的流程是有的,但是钟家和公孙佳要怎么配合还是要好好说道说道的。比如,喜车从哪里出发?主场在哪里,是钟家嫁女还是公孙佳嫁妈?此外还要挑选日期,不止是订婚和成婚的吉日,还有对外挑破这件事的日期。
公孙佳之所以赶得这么急,是希望自己的奏本送上去之后,再散播出两家结亲的事,然后是订婚。
从现在到结婚,整个儿流程走下来,怎么也得几个月。嫁妆之类倒是不用担心,去年筹备那几桩婚事的时候,已经一起准备好了。公孙佳去钟府前,先去见了钟秀娥。钟秀娥正在写字,公孙佳进来的时候她还没有察觉,等公孙佳走近了,钟秀娥才放下笔,说:“怎么来了?”
公孙佳道:“司徒过来了。”
钟秀娥正在揉腕子的手一顿:“哦,”低下头,默默地收拾起了刚才写的东西,说“这些都是咱们家有过来往的人,我都记下了。还有些个人,是老交情,你不知道的,我都写了下来,还有他们的事……以后,自己多看看,有人情就先用着,甭留,过了眼前再说。”
公孙佳安静地听,钟秀娥说了一阵儿也说不下去了,问:“什么时候?”
公孙佳道:“我去见外婆,商议。您一起吧?有什么想要的,想做的,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