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公孙佳续道:“也是想嗯……其实我没想好,外公,本来大哥要远行,我不该现在提的。不过话赶话的,我要做定襄侯!”
“噗——”钟祥一口凉茶喷了出来,前襟都喷湿了,“啥?”
公孙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要做定襄侯,虽不知道怎么做,多做些准备总是需要的。您说呢?”
钟祥抬起袖子一抹嘴:“哦。”垂下眼睛不说话了。
钟源也不说话,公孙佳觉得奇怪,通常在外公面前,表哥的话也不算少,也会跟她打招呼,遇到冷场还要给她救个场。钟源今天就很奇怪。
钟源有些踌躇,本来今天这个事,就不是很好开口。皇帝、太子都有心栽培他,钟祥更不用说,所以他们先把他交给公孙昂带着,十几年来教得不错,也随公孙昂出征过两次。那两次都是作为一个青涩的学徒,并且被公孙昂保护着,从未独当一面。
如果想要立得住,他必须得经历战阵。正好,今年边患不算太凶,皇帝又将边将整合了一下,各自划分一片域。今年秋防,就要将他也塞过去,慢慢磨炼。有个三年五载就能跨一个台阶,再打几个胜仗,磨一磨,可与纪宸分庭抗礼。接下来就好办了。
但是他对北地不算特别的熟悉,并且所有人都希望他过去只赢不输,这就需要有万全的准备。钟源与公孙昂的旧部还算熟悉,断不会出现邓金明那种被坑的局面,钟祥还不是很放心,他是个老将,看得特别明白,他想从公孙佳这里借一些公孙家的家将跟钟源北上。
一则这批人跟着公孙昂,留下来的都是精锐,不拖后腿。二则这批人对北地军务熟悉,有些地方还能提醒钟源。三则是自家人,放心。最后,家将与旧部关系也不错,还能给钟源当个桥梁。
这样的家将,放在哪家都是宝贝,轻易不出借。长辈跟晚辈借东西,面子上都有点过意不去。钟祥开口前犹豫了,跟公孙佳斗了个嘴,好么,公孙佳说要做定襄侯,这不是提条件也是提条件了。
这交换条件,答应是不答应?反正就显得很尴尬。
钟祥也想扶植外孙女儿,如果外孙女做定襄侯,对他有益无害,这个事他想了一想,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现在孙子的事没了结,外孙女的事儿又来了,竟让钟祥一个杀伐决断的人沉默了一下。
公孙佳问道:“您二位再不说话,咱们就生份了。”
钟祥一拍桌子:“你借些人陪你大哥北上,原样走、原样回,病死的不算,万一真遇险情,也不算。他也不能拿那些人顶缸。”
公孙佳笑道:“就这?行!丑话说在前头,用完了得给我还回来,到时候怎么还,咱们得有商有量的。他们要是立功了,得请赏。”
她痛快,钟祥也痛快了起来:“定襄侯,本来就该是你的!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反正也是要经过你往下传的!”
钟源还有些犹豫,问道:“只怕于礼不合,朝中的老大人们会有微词。”
公孙佳与钟祥同时说:“只要陛下不反对!”
公孙佳忙问钟祥:“那我又该如何做?我已将阿爹生前一些战役整理出来了,预备交给陛下,他想栽培谁,就拿给谁看呗。还没整理完,等全部复盘了,我再弄个副册出来,哥哥来看呀。”
钟祥拍了下巴掌:“你接着准备。不,不,现在,咱们一起过去。”
钟祥已经很少去晚辈家了,这一下惊到了公孙佳:“这么着急?”
钟祥白了她一眼:“走,看看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公孙府,钟祥让公孙佳把整理好的书册拿出来。他识字又不太多,读书又慢,看两下就躁了:“写得也忒烦了。”
公孙佳道:“那我给您讲讲?”
“你说。”
公孙佳说话声音不大,口齿还是清楚的,直接用贺州土话给钟祥讲了一番。钟祥是个知兵的人,遇到不清楚的地方还要提问,公孙佳也据自己的理解一一解答。钟祥惋惜地看了她一眼,心道,倒有些天份,老天要给她副好身板,能让她北上走一遭就好了。没见过真的战阵,天份再高,也不能就保她上阵能赢。都是口里摆龙门阵。
但是公孙佳这纸上谈兵的本事,钟祥是认可的,对钟源道:“药王领兵未必胜过他人,兵法之外,她比现在这些人都强。这个本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大郎,就这两天就看她理出来的这书本子,能看多少是多少。药王,不声不响的,你倒是干了件大事!”
公孙佳道:“有这么好吗?”
钟祥摇头叹气:“你干了这样一件事,还不知道它有多么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