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长平素不大讲故事的,只讲经,还是些因果报应的伪经。经过公孙佳前两天问什么前世今生,两位师太还是很敬业地开发了新的业务项目——讲故事。
讲故事比背经简单多了,就瞎编,反正普天下的神话都是瞎编的,你要问为什么跟之前听过的不一样,就说是不同地方的故事不一样。这里最大的是东王公,那里最大的就是玉皇大帝,反正都差不多。
哦,错了,她们是尼姑,最大的是佛祖,可佛也有过去、现在、未来之说,仨大老板呢!
就瞎编。
钟秀娥也没有什么宗教哲学素养,就混着听。今天听到了“孟婆汤”,喝了会忘掉前世重新投胎,忘了喝就……忘不掉。
单良面无表情地听了半晌,实在忍不住了,咳嗽一声:“夫人,有事要对药王讲。”
钟秀娥道:“哦,那你们说正事去吧。”
等公孙佳出来了,单良才说:“不是什么大事——您要摸京中官员的底细?”
公孙佳做了个手势,两人到了书房,宾主坐定,公孙佳才问:“先生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可有此事?”
“没有。”
单良道:“其实摸摸底也没什么不好。我们跟着烈侯的时候,都讲究一个知己知彼,多知道一些并不是坏事。”
公孙佳越发不明白了,不过单良说这些绝不是废话,她想了一下,笑了:“先生怎么知道我让阿荣去摸摸京里大概有多少穷官儿的?”
“咳咳,毕竟在京中有些年头了。”单良能在公孙昂身边呆这么久,还能说话有些份量,还能让少主人对他看中,也是有自己的本事的。他私下也有自己的一些消息渠道,比如放点耳目在穷文人堆里之类。
这种耳目比起荣校尉专业的细作要差一些,但是多少也能有点消息。有个事情更不能细说,单良对荣校尉也不是无视的,他也稍有那么一点点目光放在荣校尉的身上。其实,只要家业大了,每一个下属都有可能会再发展出属于他们自己的势力,这些东西做为他们的主人家,也不可能要他们不做,更不可能完全都掌握住。只要做到心里有数,大面儿上能控制得住,也就只能如此。甚至需要鼓励他们去发展。
这也是当今皇帝对钟、朱、纪等人发展势力并不完全抵触的原因。当然,如果过界了,就另当别论。
此事万不可说破,公孙佳以前是不大明白的,现在她猜着了一些,也并不点破。点到为止地说了一下计划。
单良喜道:“这个办法大妙!您是想自己独吞呢?还是想拉人入伙呢?”
公孙佳问道:“我还不确定能不能做成呢,阿荣去摸底还没给我回报,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独吞又如何?拉人入伙又如何?”
单良道:“独吞,这件事就您一个人干。有了钱帛收益,拿出来一些来送给某些人。以后因此生出来的一些事情,您找到他们了,他们须得为您平事儿。拉人入伙,就是明着给人入股,不用您说,他们就得出手。这两者是有区别的。前者是凭您给,后者则是固定或每年、或每月,给某些人固定的红利。”
他一说公孙佳就明白了,果断地说:“当然是我独吞!”开什么玩笑啊?干这么点买卖还要拉人入伙?有这么小家子气的吗?小事她自己就给平了,大事,除非拉她外公入股,不然还不是得求长辈出手?
单良鼓掌道:“好!”
“还不知道成不成呢,先生高兴得太早了。”
“一定能成的!”单良果断地说,“这件事情我是不会看错的,如果陛下知道了,也会有些懊悔自己没先想到的。他一定能看出这里面的好处来。”
“先生敢猜他老人家了,胆大。”
单良笑笑:“狂生,狂生而已。”他认为自己这一点不会看错的,他也知道,自己在全局上可能会有疏漏,但是这种比较具体的操作,他认第二,当然也会有第一,不过绝不会有太多的人比他强。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从来哪个朝廷不得先解决一下官员、读书人的生活问题呢?
想治理天下,首先得让自己的鹰犬有力气追逐猎物!
单良道:“也是就是天下初定,陛下还没腾出脑子来想这件事儿,穷官儿们的日子也还能将就下去,才这么拖着。否则,迟早也会有办法出来的。再过一些年,要么是有个人,比您晚两步想到这个,赚足这些利润。要么就是陛下动用朝廷的手段,官办。如果都没有,那就活该这些穷官儿倒霉啦。
您没发现吗?本朝京城的规模比前朝大得多,官员也多了一些,往京城趁食的人也多了……这固然是盛世使然,也会产生许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