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在二楼的楼梯上,便见一个一抹青色在大厅中卓然而立,但见她眉目清秀,清秀恬淡,引得酒楼里众人纷纷侧目,不是刘菁却又是谁?

刘菁一身青衣,身后两个侍女,一左一右背着包袱,看起来柔柔弱弱,就像是平常人家在小姐身边伺候的丫头,只有沐临清知道这两位师妹跟在刘菁身边学足了女子的英气,发飙的时候犹若狮吼。

刘菁见了他,微微点了点头,似笑非笑道:“数月不见,你是越发白净了,这酒楼老板的日子果然舒坦!”

沐临清笑嘻嘻的说道:“哪里哪里,我这是积劳成疾,脸色苍白,这偌大的酒楼我一个小子自然是费心费力!”说着不动声色的引她上楼,“刘小姐这边请!”

沐临清心中确是苦笑。门主想必是清楚他好吃懒做的性子,这是敲打他来了。可他本就是这脾气,纵不能如陈之南一样每天除了练功就是闷不吭声的处理门内事务吧?那非得要了他的命不可!

待得一行人上了楼,下面的众人方才纷纷议论。东角一桌的男子一直目送刘菁上楼,眼神毫不掩饰,像是瞧见了兔子的狼。直到她身影不见,也久久没有收回眼光,只是对身边的大汉道:“张哥,那是哪家的女儿,怎的让酒中月的老板亲自招待?”

“管他呢?一个酒楼老板而已,能结交的除了朝廷的官员,也就只有那些富家子弟!将来若是遇上了,抢来便是,但司马老弟,切记咱们此番大事要紧,不可节外生枝!”

姓张的男子讪讪拿起了筷子,不再说话,心思却全然在方才的惊鸿一瞥之上,心忖定要打探清楚那女子的来路,待此番事了再把那女子掳去嵩山派别院。

大厅中人的眼光,刘菁早已尽收眼底,不过她在外一向收敛锋芒、不欲生事,再加上近年来她九阳神功已接近大成——九阳神功共五层,她已练到四层,若是单打独斗,便是左冷禅在眼前也有能抵挡一二,若非招式与阅历的不足,她早就先去“行刺”左冷禅,打击报复对方让自己提心吊胆多年之仇——所以近年来她心性逐渐平和,由少年时代的张狂逐渐走向返璞归真,能让她心潮起伏的事情恐已不多。

酒楼一楼的食客大多是普通人或者寻常江湖人士,大多粗俗,她也不以为意,余光扫了一圈儿便上的楼去。她的心全扑在那只小狼崽上,哪有心思教训这些登徒子?

上次曲非烟来信,已经是四个月之前了。古代就是这点不好:寄信不方便!如果都是在固有居所那也罢了,偏偏二人都是到处跑的性子,地址不详,难以送达。结果一年也只能通信十来次而已。

曲非烟跟着曲洋居无定所,然而曲洋每年还有一两次来刘府,曲非烟确是越大心越野,自从两三年前就再也不来了,反而和任盈盈、蓝凤凰等人成天混在一起!小时候寄来的书信无不是推心置腹、字里行间调皮可爱,透着深深的眷恋与依赖,近年来连书信都变得让人捉摸不透,虽然不是文绉绉的,但咬文嚼字、犹如雾里看花,怎么也弄不通透。

问她近况,她含含糊糊、顾左右而言他;问她武艺练得如何,何人陪她练剑,她只说还好,却不细说;言及与朋友可还开心,她却莫名其妙说自己答应过陪她去西湖游玩却不守诺言,但实际上分明是她去了南疆未曾回刘府。上次提到无意中去山中打猎——原本是为了训练门人们在山野的技艺——碰巧捡回来几只野兽的幼崽,她在回信却耍赖撒娇,非得刘菁也给她弄一只野兽崽子,还一定要特别的,否则便不理她,让刘菁大感头疼。

她对这个妹妹从小疼爱有加,有求必应,怎么可能拒绝?当下便让门下收罗珍禽异兽的幼兽,今日方才弄到了一只雪狼崽。

小狼崽年幼,刚刚能站稳,嗅到刘菁怀里陌生的气息有些不安,慌乱的拱来拱去。刘菁用那张它睡熟了的毯子裹住才安稳了些 。

“你也就这些偷鸡摸狗的旁门左道干得好!”刘菁笑着给沐临清的评语让沐临清哭笑不得。不过,好歹是得了恩赐——今年的考校免了!所以这小子心里其实偷着乐。

刘菁得到米虫——雪狼崽的新名字,据说是因为它又白又胖,所以被刘菁力排众议取了这个恶搞的名字——之后,决定带着它回山庄,同时写信通知曲非烟。休息了一日,便启程回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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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樊古道上,三马一车不疾不徐。此刻正值初春,遍地花香。

据刘菁说,“在野外呼吸新鲜空气有利于身体健康”,刘菁三人都不愿坐在车中,反而和两个侍女一起骑在镶了软垫的大马上,让随行的马德跟着,笑道:“说起这襄阳,我倒是想起了一个有关武林前辈的故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