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驸马的人,哪一个不是人中翘楚?哪一个没有雄心壮志?然而一旦被皇帝相中,做了驸马,从此除了写写诗、作作画流传天下,再无作为。
而这位明辉公主的驸马倒好,竟然还嫌男子的尊严丢得不够,眼巴巴去讨好公主!一时间,驸马阵营无不鄙视。
驸马的交往圈子,一般也是驸马。
和朝廷重臣交往吧,人家公务繁忙,和你这个闲散人员有什么好说的呢?而且,做了驸马的人,看着人家在朝堂上一展抱负,自己却坐着混吃等死的闲散官位,唯一重要的事就是取悦公主,相见之下,自己也尴尬。这样,哪个驸马还愿意与朝堂上的朋友相聚呢?若是与闲散官员、世家子弟交往吧,这些人时常出入的自然是声色犬马之地,这些驸马谁敢跟着去?
于是,到了后来,驸马们自己渐渐形成一个交往的圈子。因为公主的这一层关系,也是一个有一定影响力的小集团。
元殇当然不知道,作为驸马,已经被孤立了。她的耐性好得很。为了刺杀一个目标,她或许会仔细将目标周围的人和事物,以及地形勘探得一清二楚,有时候,为了等待刺杀一个人的机会,或许需要几个月之久。
为了在饭菜里下药这个和宏伟的目标,每天做菜去放松公主的警惕,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他们黑色指纹的杀手必须有在严酷的环境中生存的本领。当跳伞到了无人地区,吃的喝的全部自己解决,当逃亡躲到了城市下水道的时候,吃的都是老鼠肉。在这样的生活中,大多数黑色指纹的杀手都摸索出了一身好厨艺。家常菜手到擒来,各种山珍海味做得比御厨还好吃。其中还加了许多下人眼中的“草”, 味道奇特美妙,简直神了。
但直到元殇“身子大好”,终于可以回去驸马府,依旧没有找到下药的机会。没法啊,公主是高手,公主身边的人也是高手!就算迷倒了公主,能走得了吗?
就在元殇沉浸在她的逃跑大业中的时候,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驸马府的夜晚一向比较热闹。自从那些侍卫来了之后,这些高级保镖和苏家派来的日日在演武场练武,谁也瞧不上谁。苏家的老兵说这些侍卫养尊处优,是花拳绣腿,侍卫们说这些老兵不懂武功,纯粹是蛮力。两方每日闲着也没事,为了争得一口气,这几日正打得不可开交。元殇除了拿钱让下人买伤药,其余的一概不理。
她正忙着调配一种毒药,没空理会。
这晚,她正专心致志的调合药粉的时候,左耳边忽然响起一个陌生而苍老的声音:
“哎呀,原来问荆草还可以这么配!”
元殇条件反射的向右伏倒,刚配好的药粉朝身后撒去,伏倒的时候,左袖的银针朝着余光中的浅蓝色人影疾射。
“哟呵,小娃娃脾气不小!”红色的影子袖口轻拂,洒满空中的药粉,还有三根银针都一齐给裹进了他的袖中,好似他的袖子有吸力一般。
元殇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翻身而起,站在几米外冷冷的看着他。元殇看出来了,对方并非是刺客,于是冷眼相看,手中新的暗器毒药蓄势待发。
眼前的人胡子全白了,看起来不知道多少年纪,像是五六十岁,又像是七八十岁,说他百岁也好像不错,全身穿一件浅蓝色的长袍,脸上笑容灿烂,却带着稚气。
“你就是苏琦?不错不错,女娃娃长得倒是不错,正该入老道的神医门门下! ”
元殇立刻明白了——这老家伙应该就是神医门那位年过九十还能飞檐走壁的神机子,中原五大宗师之一。
陈三前几日神神秘秘说的什么惊喜,应该就是此人了。
元殇好不客气的说道:“是陈三爷告诉你的?那你也该知道,我曾说过,不会入你的神医门。”
神机子一听,立刻吹胡子瞪眼,叫道:“为什么?老道的神医门有什么不好?”说着伸手来抓她的手臂。
神机子快若闪电,元殇想要避开,却在还没动作之前便给一把抓住。
“不行,你这样的配毒高手,怎么能不进老道的神医门?”
“放手!”元殇冷声道,“我可没有救世济民的心思,神医门悬壶济世,与我这毒罐子有什么好说的?”
神机子放开她的手,笑嘻嘻的抖动着长长的白色鲤鱼须,道:“想当年,老道也是江湖上有名的毒医!什么悬壶济世、救世济民,和老道八杆子也打不着!”神机子毫不客气的在桌边坐下,翘起了二郎腿,道:“你也是听了江湖和市井上的传言,以为老道如那些个酸腐大夫一般,去给大燕军治瘟疫吧?嘿,老道下毒一辈子,毒死的正派武林人士、朝廷官员,不过数十人而已,被前秦皇帝出榜悬赏,被武林骂做江湖败类、魔医;临到毒死了几万匈奴人,却反而给尊为‘武林宗师’、‘济世神医’,嘿,果然,坏事做得大了,也便成了伟业!人说窃钩者贼,窃国者诸侯,老道毒死几十个人成了魔医,毒死上万人却成了神医。”